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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衰透了!”身为一个淫贼,竟得了这种怪病?那个落入我口中的少妇,也因此逃过了被奸淫的命运。一定是这个女人太难看了,所以我的小弟弟才没有兴趣不肯起来,我这麽安慰自己道。于是我决定离开镇江,渡过长江,到扬州那儿再试试手气。说干就干,我丢下手中的少妇,直接来到长江等候渡船过江。此时正是黄昏,夕阳西下,渡船不多,我等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在我的耳边放声而歌。“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我寻声望去,发现在码头边上的一块礁石上,正站著一个年青人。他的年龄不过二十来岁,身著一件黄色长衫,腰间别著一条白玉为扣的腰带,价值不凡。我大明江山近年来侠客小说流行,受著小说的影响,江湖中的那些所谓的侠士们总是逃不过这七种脸谱装束:书生,乞丐,和尚,尼姑,算命先生,道士,酒鬼。今天我已开始了淫贼生涯的第一步,虽然因意外而失手,但毕竟已经是一个淫贼了。做贼心虚,我生怕此人是我的天敌,连忙仔细打量他的相貌,希望能从中看出什麽。此人面如冠玉,唇若抹朱,两道粗眉飞扬高挑,眼若明珠,神采飞溢。他的衣著更是华贵无比,为蚕丝所做,绣著金色的花边,一看就知非寻常人家的子弟。江水就在他的脚下不到四尺远的地方,浪花拍打著礁石,溅溅片片银花。此君面对大江,背对夕阳,双手负于身後,仰首挺胸,放声而歌。“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声音洪亮,直上云霄,一派江山尽入我手的豪气。“哇,好酷啊!”我不禁又羡又嫉,要是我长得有他那麽帅,也就不必这麽辛苦去做个淫贼了。“那边有个疯子!”边上的两个挑著杂货等船过江的货郎指著他的後背嘲笑道。此人丝毫不理会他人的嘲笑,依然我行我素,对江狂歌。就在这时,一艘船已经靠岸了,船老大放下了船板。我最後看了一眼这个书生,正准备登船。“淫贼,哪里逃!”就在这时,一声娇叱从身後穿来,吓得站在船板上正要登船的我差点就掉到江水中去。“不会吧?这是我的第一次啊,就这麽被人抓住了?”真是祸不单行啊!我完蛋了,我的淫贼生活就要这麽结束了,天妒英材啊!我悲哀地想道。天,天理何在!我颤颤抖抖地回过头去,悬在心头的大石立刻落地。何也?因为喊淫贼的人针对的对像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就在我身後百步远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正低著头没命地跑著,身後紧追著一位女侠,正是曾和我有一面之缘的峨嵋女侠李玉莲。能让嫉恶如仇,杀淫贼如麻的峨嵋女侠李玉莲亲自追杀的人,自然不会是什麽好人了。照情形看,这青年九成和我是同行——淫贼。他拼命地朝江边跑,想必是想投入江中借水而遁吧。李玉莲外号一剑轻鸿,轻鸿就是指她的轻功,她的轻功得老怪物亲手指点,自然非同一般。眼看那男子就要到达江边,她娇叱连连,身法如电,身体接连几个起跃,越过中年男子的头顶,竟抢在他之前来到江边,拦住了他的去路。我看清了这男子的嘴脸之後,不禁暗暗摇了摇头。此君一身灰衣,贼眉鼠眼,相貌生得猥琐不堪。“兄弟,我劝你还是早死早投胎吧!谁叫你妈把你生得太难看,让人一瞧就觉得你像淫贼,现在你落到李玉莲手里。。。。。。嗨,来世生得英俊一点吧!”男子见去路已尽,声色厉茬地问道:“李姑娘,我孙定邦和你无冤无仇,为何逼人太甚?”孙定邦?这不江南金丹门门主孙伏龙的宝贝儿子吗?怎麽他也做了我的同行了?李玉莲冷冷说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说话间,她的右手已搭在腰间的剑柄上。“见面留一线,日後好相见!李姑娘,你今日放我一马,日後必有重谢!”孙定邦好歹也是一派之主的宝贝大少爷,可是在李玉莲面前半点脾气都没有。李玉莲面如冰霜,眼中杀机一闪。“这话你去对受害者说吧!”“锵!”青鸿出鞘,拔出了一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剑气竟逼得的严阵以待的孙定邦後退了半步。“你若能接我十招,我就放你一马!”伴随著尖锐的声音响起,李玉莲名震江湖的青鸿剑映著夕阳的残光,从剑鞘里跳了出来。只是眨了下眼楮的功夫,我的眼前已被幻起闪烁的剑芒所笼罩,其中可见一具优美纤长的身形,隐约其中。青鸿的剑身反射著光线,跳跃闪烁,给人一如虚如幻的感觉。李玉莲的剑法,在江湖上人称剑舞。昔日江湖快嘴百晓生无意中见到李玉莲与人交手情景,禁不住拿出杜甫之诗赞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美人如玉,宝剑如虹。一剑舞罢,流血五步,伏尸一人!亲眼所见,我终于明白老怪物和百晓生为何对李玉莲评价会这麽高了,至于孙定邦到底是怎麽死,何时死的,我已全然不放在心上,我的眼中,心中,已是李玉莲的翩翩美姿。“噌!”诛杀此獠之後,李玉莲缓缓收剑。她背对长江,婷婷而立,玉面凛若冰霜,美艳得不可方物。江风拂来,吹得吹得他衣袂翻飞,有若正要离别尘凡而去的女神。收剑之後,李玉莲看也不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她在江边找了根枯枝一脚踢入水中,身形一跃,落入江中,踩在枯枝上踏波而去。这一招正老怪物的成名绝技——一苇渡江。“观音大士啊!”渡口边上的平民百姓,贩夫走卒,统统都被李玉莲那“只应天上有”的剑舞与美姿迷住了,甚至有人下跪叩头,顶礼膜拜。“果然是绝代娇娆啊!”相较之下,我的老婆冷明月虽然容貌与她相差无几,但气质上可就差得太远了。如此美女,看得我十指大动,却不敢动半点歪念。江山代有才人出,在新一代的武林俊彦中,公认青年辈中的第一高手既不是我那小鸡肚肠的大师兄,也不是我的三师兄寒正天,而是我眼前这位手持三尺青锋,年龄不过双十的峨眉女侠李玉莲。一位女流之辈能成为傲视须眉的巾帼英雄,其才气绝非常人所能比拟,事实上李玉莲差点就做了我的师妹。八年前当老怪物到峨眉拜访白峨眉掌门白云老尼时,无意中遇中李玉莲,即为她的天份才气所吸引,大加赞赏,称之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要知道我师破天向来自视为天之骄子,轻易不称赞别人。若不是当时李玉莲已是峨眉弟子,不能背派另投,老怪物早就收了她做入室弟子了。可是为了她,老怪物却特地在峨眉山多住了整整三个月,这期间自然是在暗地里指点李玉莲武功了。而这七年来老怪物总共到过峨眉山四次,每次都在那儿住了不止两个月,而两年前李玉莲行走江湖之後,也时常来正义门拜见老怪物,以至于江湖上有宵小传言说李玉莲是老怪物的私生女。我和老怪物龙破天同处近十年,我知道他几乎是个禁欲者,说李玉莲是他的私生女,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不过从李玉莲在江湖上的行事手段来看,他们俩确实很相像:俩人都自视甚高,做事都是我行我素,从不顾忌他人的想法。“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李玉莲如此行事,必有後患!可叹可叹!”一个中年男子望著李玉莲踏江远去的身影,摇头叹道。此君刚从渡船上下来,恰好把刚才的一幕全看在眼里。他的年纪不过四十,相貌清奇,面容冷峻,额头特宽,嘴唇边上留了两撇小胡子,模样看上去象个说书先生。虽然李玉莲一身正气,嫉恶如仇,但白道中人对她的印象却不怎麽好。即使是在少林武当这些公认的名门正派中,喜欢她的人也没有几个。淫贼是江湖上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人人得而诛之的角色,杀他们按理说本是让人拍手叫好的事情。然而淫贼并不都是产自双修门,阴风寨这样的黑帮邪教的,就连少林武当这样的名门正派,每隔几十年,也会时不时地产出一个名震江湖的大淫贼。这些来自名门正派的淫贼,白天披著一张侠皮,四处伸张正义,维护武林正气;淫贼这活儿,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业余干干,调济一下身心的临时工。最多只是到了夜里,或者到了某个特定的时候——比如月圆之夜,身体实在憋不住了,这些大侠才找块猪皮把脸一蒙,当上了淫贼。这样的淫贼要杀他们可就相当的棘手,除非有十足的证据:比如说某个大侠在采花时被人当场捉奸在床,要有受害者的控诉,另外再加上十个八个的德高望重的大侠作人证,否则有谁相信名震江湖,外号淫贼杀手的某某大侠其实也是一个大淫贼呢?这不是说笑,而是有血的教训的。三年前六扇门有名的铁捕头铁恨抓到了一个名叫白望枫的淫贼,此君出生华山派,相貌英俊,外号玉面神剑,是河北道上有名大侠,此事震动了整个武林。当时的受害者也找到了,是尼姑庵的一个十八岁的小尼姑,可是偏偏缺少了人证。于是此君哭著大声喊冤:“那个小尼姑是中了一个叫花蝴蝶的淫贼下的淫药阴阳合欢散,若找不到男子发泄必然阴火内焚而死。我白望枫是本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舍身相救,铁捕头是误会了。”至于那个小尼姑,她失了身,又在某些人暗地里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改了供词。铁脸神捕抓到的人到底是不是淫贼,其实江湖上的人心中都有数,华山派的掌门刑天正心里也有数。这种事情,名门正派的人发现了,内部处理可以,可是要是捅出来,他们可受不了。“要知道我们可是名门正派啊,门下要是出了个淫贼。岂不是把脸都丢尽了?”于是刑天正也就装傻信了白望枫的辩词,并联合其他门派对六扇门施压,硬是将他保了下来。最後的结局就是白望枫被无罪释放,娶了那个小尼姑为妻而告终。白望枫依然是从前那个行侠仗义,受人尊敬的白道大侠,过得有滋有味,而真正维护正义的铁恨在这一件事中却弄得非常的狼狈。李玉莲的所作所为,比铁恨尤有过之。她不是公门的人,不懂得什麽叫拘捕归案,王法处置。遇到淫贼,黑道白道,做了淫贼,一律该杀。出道不足三年,死在她青鸿剑下的淫贼不计其数,其中不少都是少林武当昆仑这些白道大派的弟子。一个女人成为青年辈的第一高手,本来就是很让男人心里不是滋味了。由于是女人,她说她杀的人说是淫贼,又很难让人不相信。哪只鸟儿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尽管明知自己的弟子不是东西,被人宰了还是很心痛的。李玉莲这麽一剑砍了那些不是东西的东西,令各大门派丢尽了脸面,心里可是把她恨得痒痒的。若不是行侠仗义这个招牌实在太大,李玉莲师出名门,昔日又有天下第一高手龙破天为她撑腰,而李玉莲自身的为人除了出手狠点外无可指责,恐怕他们早就打著消灭邪魔歪道的旗号来围攻她了。但现在老怪物死了,靠山已失,她再这麽行事可就不会象以前那般轻松了。那中年人所担心的,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吧。此人倒别有见地,我想看清他的脸,可是他却混在下船的人群中走远了。坐上了渡江之後,船上的人仍然在谈论这见事,只有那个白衣俊朗的青年默不作声。他独自一人站在船头,面朝夕阳,迎风而立,颇有种特立独行的味道。“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杀人,王法何在,君威何在?侠以武犯禁,大概就是这麽回事吧!”坐在船舱边上的我,清楚地听到他冷哼了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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