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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小乞儿名叫刘问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两个月来,小乞儿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温暖,每天有从学子府回来的刘文陪着,刘文依旧的嘴上没个把门的,天天跟小乞儿讲这临夏郡的他自己认为有趣的事儿,也包括老瞎子讲的山水奇闻、神仙故事。
总之,只要是他刘文想讲了,管你想不想听,拉着你就开说,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对小乞儿那叫一个中意,比他亲弟弟都亲。
自从小乞儿答应了成为刘家新的一员开始,刘文就把这小乞儿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可他爹刘渊不这么认为,小乞儿是进了家门,可不能是刘文弟弟,而是刘文的哥哥。
原因是小乞儿比他刘文更稳重,又救了他命,更像哥哥护着弟弟。不过这次刘渊没瞪眼睛、没伸脚,刘文也就不认,死皮赖脸非要做哥哥,刘渊也没严厉制止,这事儿就算搁置了。再加上小乞儿一直也没说什么,刘文这就算认定了他这个弟弟。
按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折了三根肋骨,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个三个月吧。可他小乞儿倒好,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居然就能下地了。
连齐大夫都称这是他医学史上的奇迹,顺带着齐大夫这妙手回春的大名跟着就火了起来,连邻居上姚郡的人都前来问诊。小乞儿能下地了不假,但也仅限于自己散散步,别的还干不了,就连吃饭也是刘文或者刘夫人喂。
“我说小老弟儿,咋有出来迎哥哥了,都说了不用了。不会是如那程夫子讲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哈哈······”刘文除了在学子府,好像就没有个正行的时候。
小乞儿无奈的扯扯嘴角,“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小乞儿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
“走,回屋,哥给你讲讲今天学子府的事”说着就搀着小乞儿往西厢房走。不过这老刘家也奇怪,从打刘文记事儿起,他家宅子东厢房就空着,而且刘夫人还勤打扫,从来不用佣人打扫,都是亲历亲为。
这刘家在临夏郡城那是大户人家了,真正的三进三出的门庭。站在大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事照壁,上雕一只雄鸡,身姿挺拔,周围又雕五福祥云,取吉祥如意之意。转身进入大门,首先穿过门房,整座院落青砖铺地,正院当中一口大水缸,内设荷花锦鲤,四周桂树环院。视线越过荷花锦鲤,眼前便是正堂,堂前正中匾额上书武官常用的“忠义满堂”四个大字。正堂两边是两道木制门廊,分别通往东/西两厢房。正堂后面是刘渊及刘夫人住的后堂。再后面就是刘家祠堂。
刘文扶着小乞儿刚进屋,就看见刘渊夫妇也在屋内,刘文立马收起那副贼兮兮的样子,他知道,父母皆在,当有正事。
“你们两个先坐下”刘渊伸手招呼着两个孩子。
“伤势如何了?”刘渊向小乞儿头来关切的目光。
“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行动还有些不便”小乞儿不再像以往那般沉默,许是跟刘文相处时间久了,被这话痨给传染了吧。
“嗯,那也该给你个名分了”刘渊似乎还心有愧疚。
“噗,爹,我又不是娶媳妇,啥名分不······”刘文话还没说完,看见他爹一个眼神,秒懂。悻悻缩了缩脖子。
“我和文儿娘商量过了,三天后,带你祭宗祠,入族谱,你有没有想说的?”刘渊再次向小乞儿询问。
“全凭长辈安排”小乞儿因为伤势两个月来虽已入刘家,却仍未祭祖,仍未改口。话到此处,刘渊夫妇相视而笑,再看两个孩子是,眼神中透出的是同样的疼溺。
“快点,叫哥”刘文那是真不见外呀,之前没确认的时候都不见外呢,现在那就更没得说了。
“此事三天后祭祖入谱再说”刘渊喜悦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小乞儿今天被刘夫人身边的婢女云雀梳洗干净,打扮整齐。不见了以往的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穿上刘夫人为他亲身定制的白色锦缎流云袍,头发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
“小老弟儿,你快点儿,大家都在正堂等你呢”这次刘文是人声并至,小乞儿也看出刘文的着急了。“嗯!”就这一个字儿,也不多说,由刘文扶着稳稳地从西厢房向正堂走去。
到了门口就听堂内正七嘴八舌的闲聊,好不热闹,这样的热闹小乞儿已许久没见了。当两个孩子站到门口,屋内瞬间鸦雀无声,两排眼睛齐刷刷向门口扫来,刘文倒是没啥,大风大浪见多了,习惯了。可小乞儿哪见过这阵仗,脸腾一下就红了。闹呢,你一下让一帮陌生人两眼直勾勾盯着你试试,何况今天他还是主角。
小乞儿正踟蹰间抬头看见刘渊夫妇二人和煦的目光,心里顿时镇定下来,先对主位的刘渊夫妇作揖施礼,又转身对两边尊长躬身行礼。刘渊和两边尊长眼中赞赏之色溢于言表,刘渊左右看看,脸上那就一个得意,那就一个得瑟,还特意冲李城守挑了挑眉,意思显而易见,瞅瞅咱这宝贝儿子咋样,这叫临危不惧,临场不乱,再看看你儿子及笄时后那个熊样,都差点吓尿裤子喽,要不是你那儿子读书还算有点出息,那跟咱这个就真没法比了,真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城守李逢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他刘西城没怀好意,嘴一撇,再英雄不也是干的,咱家那个那是亲生的。刘渊压根就不搭理他了,什么干的湿的,进了我老刘家门,那就都是亲生的。刘渊招手示意俩孩子站到自己身后,这么多长辈在此,哪里有他俩坐的地方。
“感谢诸位略上刘某几分薄面,参加我儿祭祖入谱之礼,只是入礼之前,我有一事有求于程夫子”刘渊说着,转身对右手侧首位的程霜打一揖。
“知远兄何必如此客气,若有所请,但说无妨,何求之有?”刘渊虽是武人,却崇尚读书人,所以也有表字,字知远。
“我儿身世坎坷,之前漂泊不定,不知礼仪,更无姓名,敢请夫子为我儿取一名”。
“那我就当仁不让,单名问,不知知远兄妥否?”程露干脆利落。
“哈哈,白露兄知我”刘渊见名已落定,正事已了,直呼其字。
这临夏城哪个不知,谁人不晓,要说这满城人物,跟他刘渊关系最好的就数他程白露了。刘渊本就崇尚读书人,这程白露不仅是个读书人,还是个干脆利落,做事从不像一些个学究腐儒,正和他刘渊脾气,用刘渊的话,那是八字天合呀,咋能不好。
“问儿,这个名字可喜欢?”刘渊虽然对刘文一向说一不二,可对这个新收的义子却格外看重,取名字也征求一下孩子的意见。能做到他刘府正堂的人没一个傻子,都知道刘渊对他这个义子是格外上心,真是视如己出,就差在这孩子脑门上贴个纸条,上写“刘渊之子,生人近”了。
“全凭二老做主”刘问此时镇定下来,声音虽还稚嫩,却怖卑不抗。“好!好啊!”刘渊连叫两个好,一个是对刘问回答的满意,另一个,就不得而知了。
“问儿,先谢过学子府程祭酒,等礼成,为父再给你介绍其他叔伯”刘渊说话同时,伸手搂过身旁已经改名为刘问的小乞儿。“拜谢程夫子”刘问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程霜正襟危坐,坦然受之,堂堂正正。
“有请诸位移步后堂,为我儿祭祖观礼”刘渊双手抱拳,对两边挚友说到:“请!”说完便带着刘夫人和两个孩子率先进入后院,停在祠堂门口,众人尾随其后。
“文儿,请族谱”刘渊拍着刘文的小脑袋。刘文今天格外的听话懂事,规规矩矩从祠堂内取出族谱和早已备好的毛笔。
刘渊接过族谱放在后院已经备好的案几上,提笔将刘问二字,写在了两个名字的中间,等到刘问读了书之后,才知道,他后面的那个名字叫刘文,他前面那个是刘真。
名已入谱,便可以敬香了。刘渊首先给祖宗敬了一炷香,然后让刘问去敬香,刘问站在牌位前,看着正中间画像中的老者,感到异常慈祥,上香的同时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刘渊又让刘文上前敬香,到现在就是傻子也知道了,刘文这个当哥哥的梦算是做到头了。要说入族谱时刘文没看清刘渊把刘问的名字写在了他名字的前面,那这敬香的顺序他爹可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谱已入,祖已祭,那就剩最后一步奉茶了。刘渊夫妇在案几两边的椅子上端正做好,刘问接过丫鬟云雀递过来的两杯茶,分别敬到刘渊和夫人面前:
“爹娘,请用茶!”
“嗯”、“哎”两人接过茶杯,答应一声,分别喝了一口茶,礼成。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也不是任人欺辱打骂的小乞丐,而是有爹娘疼弟弟爱的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