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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丫头在屋里叽叽喳喳一直到晌午,夏芸和冬茧也都回来了,都是同龄的女孩子,又是爱闹的年纪,凑到一起确实是热闹。
冬茧是四人里最大的,今年已经十二了,说话处事也比其它三个沉稳些,聊了一会便说:“这会该去厨房取午膳了,我刚才同环晴姐姐说了,今天咱四个去。春庭不是家生子,在这府里也不大熟悉,正好就当领你认认路了。”
四个女孩并排往厨房去,一路上说着话,倒也算是有趣。
“我听钱嬷嬷说,等用过午膳就叫你们去取应得的份例,这两三日啊,就先不给你们安排活计,要好好管管你们的规矩。”冬茧一边说一边顺手从小道边的梅树上摘了两朵梅花下来,替春庭和秋枝簪上,“姑娘说小姑娘就是要打扮的喜气些,净穿那些个素净的没得显得老气。女子本就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若还不能将自己打扮的靓丽些,那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春庭听得仔细,不由暗中感慨,她家的这位姑娘确实与旁的女子不大一样。
“诺,前头就是厨房了,这路可记住了?要是没记住春庭晚间再跟我走一趟。秋枝是打小满府上跑的,往后你若要去哪就拉着她。”
冬茧带头领着三个女孩进了厨房,一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此时正是饭点,整个厨房都在忙碌着。见冬茧几个进来,一个婆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问道:“冬茧姑娘可是来取二姑娘的午膳的?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姑娘来呢。”
“成妈妈辛苦了。”冬茧接过一个食盒,与成妈妈攀谈了几句。成妈妈打量了几眼春庭,笑着问冬茧:“这位姑娘眼生的紧,可是二姑娘院里新来的?”
冬茧看了春庭一眼,没说话。春庭不明所以,秋枝在一旁急得要跺脚,暗中捅了捅春庭,趁着旁人没看见往春庭手里塞了个荷包,然后佯怒道:“成妈妈只看见那长得好看的姑娘,怎么也不问问我?”
成妈妈被她逗得哈哈笑,“没见过这般不要面子的小丫头,你问问着厨房里哪个不晓得你秋枝姑娘的,从小便在我这混吃混喝的,我都巴不得把你撵出去!”
春庭这才反应过来,朝着成妈妈福了福身,道:“婢子春庭,是今个才到二姑娘的院子里的。成妈妈若是不介意,便收下春庭这一点心意。”说着,便将手里的荷包递了出去。
“春庭姑娘真是太客气,这怎么好意思。”成妈妈虽然嘴上推拒着,收起荷包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倒是快,脸上的褶子笑得叠到了一起。
冬茧舒了一口气,道:“既然这午膳已经取到了,我们就快些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饭菜都凉了,姑娘责怪不说,若是姑娘的身子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个丫鬟可担待不起。”
“冬茧姑娘净会说笑,二姑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主子,哪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姑娘。”成妈妈堆着笑将春晓秋冬四个送到了门外,夏芸伸手拦了下,道:“成妈妈不用送了,厨房事多,成妈妈还是去忙吧。”
这一路夏芸也没怎么说话,这会一开口,说出的话就跟那挂在枝头的雪似的,冷冰冰的。春庭不由多看了夏芸几眼,夏芸年纪不是最大的,可身量却是她们四个里最高的一个,小姑娘腰板挺得笔直,连个正眼都没给成妈妈一个。
成妈妈的脸色僵了僵,冬茧见情况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夏芸说的是,谁不知道这厨房里成妈妈是个大忙人呢,我们几个怎好耽搁成妈妈的时间。又不是不识路,成妈妈且回吧。”
有了冬茧给的台阶下,成妈妈才好受一些,冷哼一声扭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就没来时那么轻松,冬茧怕饭菜凉了,便领着春庭几个走的极快。等回了白浣茹的院子,冬茧叫其三个在屋里等着,拎着食盒先往白浣茹屋里去了。
春庭拽了拽秋枝问道:“你那荷包里是多少银子?我现在手里没有钱,等到时我发了月钱还给你。”
秋枝翻了个白眼,“你跟我客套什么,也怪我没提醒你,那成妈妈是最贪财不过的。我娘来之前把厨房那边都打点好了。你不是在这府里长大的,自然不知道这些。”
夏芸瞥了两个小的一眼,轻轻咳了一声,“莫要在背后议论别人,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春庭和秋枝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规规矩矩的在一旁坐好。
“这两日你们是要与钱妈妈学规距的,钱妈妈虽严厉了些,但为人是极好的。”夏芸在姑娘妹面前话多了些,对着她们多嘱咐了几句。
过了好一会冬茧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进了屋见春庭几个都坐在那,一阵无语,“都坐着干什么呢?不冷是不是?连火盆子都不点,都在这做什么呢?”
几个女孩相视一笑,春庭主动把火盆子点了起来,烧得旺旺的。冬茧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几样小菜,冲着另外几个道:“姑娘说晌午先这么吃一口,等晚上叫厨房那边给加几个菜,让环佩姐姐领咱们热闹热闹。”
屋里有个小圆桌,四个女孩凑在一起亲亲热热地用了午膳。下午冬茧和夏芸都有事情,秋枝就领着春庭去找了钱妈妈。
钱妈妈就住在白浣茹的隔壁,秋枝上前敲了敲门,等了半晌不见屋里有动静。秋枝退后了一步,有些疑惑,“我听我娘说这钱妈妈是再守信再勤快不过的人了,是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给姑娘做乳母的,既然叫我们来了,就不该不在啊。难不成钱妈妈还在歇晌?”
“来都来了,就等等吧。”春庭安抚了秋枝几句,两个女孩便站在长廊里,等着钱嬷嬷。
站了不大一会,外头就下起了雪,秋枝有些兴奋的趴在栏杆上,“春庭你快看,下雪了!这是今年初雪哎!”
外面雪越下越大,好在两个女孩站在长廊里,要不然不大一会便要落一身雪。可便是这样,这么冷的天在外头站了许久,春庭觉得自己脚都要冻僵了。
秋枝搓了搓手,哈出了一口白气,“这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钱妈妈是去哪了?就这么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那样不好吧?”春庭握住秋枝的手,“我手暖和,我帮你暖暖。我们再等一会,就当是看雪景了,你看那花开的多好。”
春庭说的是院里那几株红梅,秋枝闻言向院中看去,不由感慨道:“这才叫瑞雪兆丰年啊。”
春庭笑了笑,“你说这个我听不懂的,我往前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字都不识几个的。”
秋枝没再接春庭的话,自顾自道:“我在这府里从小长大,便是外院有些地方我也偷偷去过,唯独没来过咱们姑娘的沐元居,我娘说着沐元居被管的跟一个铁桶一样,说什么都要让我来这,说是旁的主子再好,也比不上二姑娘,咱们姑娘啊,才是正经的嫡出姑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比得上的。”
“在背后议论主子,你们可真能耐啊。”
春庭和秋枝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回身便看见钱妈妈站在身后,两个女孩急忙行礼,像两个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站着。
钱妈妈先是问了春庭:“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春庭想了想,记得严嬷嬷说过的,规规矩矩地回答道:“回妈妈的话,这是安国公府。”
钱妈妈点了点头,又看向秋枝,“你是自小在府里长大的,懂得也定是比春庭多些。既然如此,你就把这府里的主子都给她捋顺了,说完了咱们就进屋去。”
秋枝愣了愣,刚才还说她背后议论主子,这会怎么又让她说了?更何况就在这院子里说也不怕旁人听去?
钱妈妈似乎是看出了秋枝在想什么,“你只管说便是,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给你担着就是了。”
秋枝又瞄了钱妈妈几眼,才清了清嗓子道:“咱们老爷就是当今的安国公,和咱夫人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夫人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咱大少爷和二姑娘。府上还有两位姨娘,香姨娘膝下无子,另一位佟姨娘生了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还有大姑娘。”
秋枝咬字清楚语速极快,说完还偷偷偷看了钱妈妈一眼,“钱妈妈,我说完了。”
“可听清楚了?”钱妈妈问春庭。
春庭点了点头,“奴婢记清楚了。”
钱妈妈似乎是满意些的,朝两个女孩招了招手,“进来吧。”
春庭跟在钱妈妈后面进了屋子,屋里烧了两个炭盆,摆设就只有一张小圆桌并几个小凳。钱妈妈变戏法似的端出了两碗姜汤,递给两个女孩一人一碗,“趁热喝了,去去寒气。”
秋枝才舔了一口就被辣的皱起了眉头,被钱嬷嬷一个眼神吓得把一整碗一口闷了。春庭强忍着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把碗里的姜汤喝了喝个干净。
不过这姜汤虽辣,但喝下去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夏芸姐姐说的果然不错,钱妈妈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