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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古怪的客栈中一别,曾子扬不曾再见到她,他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看着那双杏眸中满是悲愤,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想当初,江采苓为了帮苏清城寻找真相,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苏清城不感激就算了,却要在这封后大典上给她难堪。他可不相信,这一应俱全的皇后朝服是江采苓失心疯之后凭空变出来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到,“罪女谋逆,还不快速速抓起来!”
衣潮天资。侍卫们争抢着想在新皇面前抢功,不等苏清城令下便纷纷出动。
在场的文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场面顿时间乱糟糟起来。
见状,贺潇潇紧握着袖口里面的匕首。
江采苓将手搭在了贺潇潇的手臂上,微微地摇摇头,“新皇登基,没有允许是不可以身带武器的。”
贺潇潇眉间拧成了麻花,“难道等死吗?”
江采苓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一会儿你先别管我,能走多远走多远,通知九歌和未眠营救我。苏清城若是真的想要我性命,就会直接在十皇子府中动手了。”
“好,你一定要保重!”
贺潇潇趁着慌乱逃离了大殿,而冲上来的侍卫将江采苓团团围住,其中一个直接用剑鞘打在了江采苓的后脖颈上。
眼前一黑,江采苓便没有了意识。
江采苓醒来,便看到了一张清晰的俊颜,带着冰冷的残酷和嗜血的邪气以及绝望后的义无反顾。苏清城睥睨地站在江采苓的面前,眸色冷得骇人。
江采苓将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杏眸圆瞪,“苏清城,你现在是过河拆桥了吗?”闻言,俯下身扣着江采苓下巴,夹杂着让人战栗的诡色,语气却出奇的温柔,“谢家叛国被朕流放了,朕不杀你这个罪臣之女,你应该感激才对,怎么还敢对朕如此大吼大叫?”江采苓眼中满是震惊,“你疯了!”“对,我是疯了。”苏清城脸上扬起了变态的笑容,手臂用力,将江采苓的脸拉得和他更近,“竟然为了你这种女人,动摇过自己。”江采苓心中忽然生出一抹异样,不确定地开口:“动摇什么?”“别装得这么无辜了,你这么聪明早就察觉到了吧。”苏清城扣着江采苓下巴的手微微向上,长年握剑的拇指带着一层茧子,在她苍白的唇瓣上摩擦,眼中充满了深情和怨恨的矛盾
紧接着,抬起另一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心会背叛念玉,可是它就是不由自由地被你吸引。其实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喜欢上你,这样才能打探到更多的秘密如果不是发现昆仑主,我还真当上一次是平白冤枉了你!能让昆仑主出山保护你,在整个大周也只有顾既明才能有这样的手笔。”江采苓咬牙一声不发,她没有想到苏清城竟然能认出未眠,也没有想到苏清城竟然会喜欢上自己。这一切太荒唐离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间也无法解释清楚。江采苓的沉默让苏清城身型一晃,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误的,多希望江采苓可以反驳自己。可是,她没有。苏清城失望地低头,纤长的睫毛颤抖着,目光落在江采苓她腰间坠着的玉佩,红绳牵引,穗子凌乱,上面的昤字刺得他双目发痛。迅速地俯下身子,粗暴地扯断了那根脆弱的红绳。感受着掌心玉佩得温润,苏清城却觉得它十分凌厉,刺得他的心没有一处好肉,殷红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幽幽说道,“好一句‘春日迟迟欲将半,庭影昤昤正堪玩’,竟然把我骗得团团转转。昤字,有明有翎,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吧。
难怪在山林中玉佩丢了你会那么着急,也难怪你在昏迷中会喊阿夜。说什么帮我夺位,分明就是打探我楚兵力吧。贺翎儿,你真的有心吗,我把整个心都要掏出来给你了,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是骗我的!”苏清城的情绪变得格外激动,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吼。猛地一挥手,将手中的玉佩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之上如同雷声轰鸣。江采苓眼睁睁地看着玉佩碎得七零八落,就好像苏清城摔的不是玉佩而是顾既明悬在一线的性命。
还有不到九天的时间了,她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拿到雪龙参。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她知道苏清城向来是一个冲动的人,此时若是出言激他,自己根本落不到任何好处,反而还会彻底激怒他。
敛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江采苓淡淡开口,“我来楚国只是为了得到雪龙参,并非顾既明指使我来的,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出任何楚国内政的消息。”苏清城琥珀色的眸中闪过破碎的光,像是一个失去心爱糖果的孩子,充满了绝望,“贺翎儿,我曾经试图相信过你,可是你却一直都在骗我。”“叩叩——”敲门的声音打断了苏清城的嘶吼,不等苏清城说话,外面的人便直接推开门,露出了庆山充满愁云的脸。庆山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将苏清城拉到一边,小声说了些什么。苏清城一脸震惊,眸中的神色变得更加阴鸷,目光下意识就看向了江采苓的方向,压低声音说道,“已经见到尸体了吗?”庆山点点头,“确定无误。”两个人的对话,江采苓一字不漏地听在耳中。庆山一开始说的是——陛下,谢澄夫妇在流放道邓州的路上遇到了流寇,不幸遇害。
……谢澄的身体坚朗,王秋芸仍旧年轻,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死了呢?江采苓下颌线紧绷,额头的青筋凸起,似乎不相信地低吼道,“再说一遍,我让你再说一遍!”庆山目光躲闪着,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苏清城后转身离开了大殿。夕阳的斜映进窗户,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江采苓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双手手指死死死地扣着大殿上的红毯,似乎能让它撕扯出窟窿一般。
所有的嘲讽、误解和轻蔑江采苓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谢氏不可以。谢澄和王秋芸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如果不是她为了估顾既明的性命,凭借谢侯的手段绝对不会落得全家流放极地的地步,更不会被人暗杀。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鲜红的红毯因为苏清城的走进而而覆盖了一层深灰色的阴影,江采苓抬起头,红血丝充斥她的双眼,眼底一片湿润。
苏清城不忍看到这样的江采苓,不禁放柔了语气,“地上凉,我扶你起来。”
江采苓下颌线紧绷,额头的青筋凸起,手指紧紧地抓着苏清城的衣襟,声嘶力竭地喊道,“没有谢澄你根本坐不上皇位,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苏清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看着此时的江采苓心中只觉得心疼。苏清城蹲下身子扶着江采苓的肩膀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江采苓眼中满是恨意,咬牙说道,“你答应过我,不会牵扯到谢澄一家。苏清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今日所有早晚有一天会让自食恶果!”江采苓的话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稳准狠地扎到了他的心中,原本心中的火气再次翻涌上来,“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相信我!”……新皇登基,朝政上事情堆得比山还要高。
江采苓被软禁在凤仪宫,每天晚上苏清城处理完政务都会过来。每餐端上的来的饭菜都是一等一的菜式,玉盘珍馐,山珍海味。
可是在这个雕栏玉砌的华丽宫殿中,她只感到分外的寒冷和孤苦。
江采苓一身素白麻衣,头上插着一支浅白花,身形又瘦了几分。凤仪宫四面全都是侍卫把守,连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更别谈出去了。
她已经被囚禁三天了,若是再拿不到雪龙参……江采苓心中涌上来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为什么对她好的人,她一个都保护不了,谢澄、王秋云,顾既明都是如此。
黄昏时分,天色昏暗。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江采苓以为还是苏清城,眉眼未动,依旧保持着凭窗远望的姿势。
“娘娘,是我。”娇俏的声音响起,江采苓回头,正对上了一张娇媚的小脸,一身红黑色的劲装衬得她身材玲珑。
是艳云。
艳云走上前,美眸中满是诚恳,“我是带离开这里的。”
艳云是苏清城的人,江采苓虽然心中怀疑是不是苏清城派她故意来试探自己的,但是她却知道,若是这次不能离开,以后就更难了。
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江采苓黛眉舒展,“多谢,可是你把我放走,他那边你怎么交待?”
艳云对跟着她进来的侍女说道,“抬起头来。”
烛火跳跃下,江采苓看得仔细,心中一惊——那是一张和贺翎儿五官别无二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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