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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稍作停顿,不停顿,不行了,其实早就口干舌燥了。唉,万恶的礼教,既没有坐的地方,也没有人关爱自己。

“其实从最根本上去思考,说白了只有四个字,格物致知。所谓格物,就是寻找和认识这个世界运行及万物变化的基本法则和内在规律。道分阴阳,化生万物,世界万物皆分阴阳,阴为体,阳为用,体就是本质,结构,特性。用就是作用,功用,能力。体用结合,推究其体,为我所用。

古之先贤之书,指明了各种推究探索认识之法。……,只有通晓了这些,才能致知,致知就是让自己明白,让自己增长智慧,老子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如此才能诚意正心,进一步修身齐家,从而达到治国平天下。否则只能是竹篮打水,镜花水月。

人人读经典,却不能知道根本。这也造成了我华夏千百年来的动乱。因为不知格物,谈其他的毫无意义。失去根本,这就是忘本,岂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哐啷一阵响,有杯盏掉落在地,石破天惊啊,只听的一阵粗重的呼吸,再不闻其他声音。实在是这小儿说出来的话让人无法抑制啊。自古以来格物致知,只是一种概念,却无具体的阐述,这也成为研读经典,难以过去的坎。如今却从这小儿口中进了出来,怎能不让人震惊?

李承乾腹诽,这就撑不住了?我还没有给你讲马恩毛邓的观念呢。

“敢问郎君,格物致知,哪本书上有具体的阐述。”房玄龄起身而拜。

“《易经》,《老子》,《孟子》,《管子》,《六韬》,《墨子》,《韩非子》,《孙子》,《吴子》,《鬼谷子》《荀子》还有好多就不一一列举了,把这些书,融会贯通,房公自然就明白了。”李承乾叉手回答。“其实,诸公可能会问,好多书都不是经学,如何读得?其实,我刚才在上一个问题时已经回答过了。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诸公想一想,孔子博览群书,到处求师学习,并且周游列国,为的是什么?”

众人都陷入思考之中,默不做声,考试能否继续进行?就在李承乾准备开口之际,见一人站起身来。

“郎君此论,当真是振聋发聩,引人深思,让吾等惭愧不已,既然郎君学问已成,某有一题,‘学问’二字何解。”魏征起身而言。

李承乾面色不变,心里却烦躁不已,有完没完啊。你这个背主投敌的叛徒,李建成刚死,你就投靠李世民,按照儒家的教义,你就是个小人。你知不知道,你死了,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你,把你的墓碑都砸了,让你死都不得安生。不过看你可怜,又佩服我的样子。本人不和你计较,提点你一下,为了改变众人的观念,先给你种下一粒种子吧。

“魏公谬赞了,承乾稍有心得,所谓学问,首先要学,其关键在于问。

这天下做学问的读书人,但凡稍有所成,都会说,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找到了,我发现了,总之通过学习,心有定见,对自己的成就很满意,这是好事。

但是之后呢,大多数人紧接着就会改变,仿佛自己已经掌握了大道真理,他人观念想法稍不合意,就相互攻讦,清谈辩论,甚至陷害打击报复。这些人深怕别人说自己无知,总想压倒别人,因此必定墨守成规,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为什么?那就是丢失了问,因此好事变成坏事。

为人做学问分为三个层次,第一、知自己知,这是最少的部分;第二、知自己无知,这是稍多的部分,第三、不知自己无知,这是最多的部分,也是为人做学问最可怕的事情。

做学问,首要的就是承认自己不知道,不要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不懂装懂,牵强附会去解释,要不耻下问,不仅要问别人,问万事万物,也要问自己,问清楚自己明白的是什么,没有明白的是什么,如何能让自己的不知道变成知道,……。

这其实也就是前面我提到的,以人为师,格物致知,要想致知,必格物也。望诸公深思。”

厅内鸦雀无声,气氛沉闷。过了好久,还是无人吱声。李承乾说完心里也有些忐忑,不会是我的言论伤害了你们弱小的心灵了吧。

杜如晦坐不住了,起身三拜而言:“某受教了,郎君大才,可以为师矣,我想后面不必再考了。诸公以为如何。”

看众人皱眉思索的样子,李世民开口道:“高明,下去吧,我要和诸公议事。”李世民眉开眼笑,心里这个舒服劲就别提了。

魏铁头吃瘪,儿子争光,父亲露脸。他听了这番言论,内心也是无法平静,他知道,这时候再考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儿告退”李承乾躬身,告拜离去。

“诸公以为太子如何”李世民转向众人。

杜如晦趋步上前,“禀告大家,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为之上,学则亚之。太子胸有韬略,可用。”这要是让李承乾听到,一定会想,你咋这么聪明呢?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那么,从明日起令太子听讼吧。”

(令皇太子承乾听讼诏)

皇太子承乾,宜令听讼,在兹恤隐。自今以后,诉人惟尚书省有不伏者,於东宫上启,令承乾断决。今若有固执所见,谓理不尽,然后闻奏。

“附议”众人齐趋步向前。

“诸公都回去休息吧。”李世民起身,哼着一曲不知名的调子,晃晃荡荡往皇后住处行去。

魏征皱了下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其余五人各自摇摇头,互相笑笑,陆续离开。

……

很快,少年太子的才气传遍京都。

太子府中,李承乾正趴在桌子上,在一张纸上来回画着,满脸崇拜的甄官署令陶源正站在一边。过了片刻,一张陶制炉子和陶制烟筒的图,呈现在二人的眼前。“能做出来吗?”指着那个大肚炉子,瞅着陶源正。陶源正端详半晌:“只要是陶器就做得,应该没问题。可以改尺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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