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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陆濯濯的指尖已经搭在弦上,要开始的时候,黑T恤的小哥打断了:“抱歉,等一下。”从镂雕屏风的缝隙中看过去,便看见他有些不满把价目表拿了过来,语气不善道,“不是说好请我么,怎么要你点了?我还没看过。”

声音的腔调清朗,但是有些哑,一段话说得底气不足,但气势很够。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播音腔,却有一种似曾相识,讨人喜欢的感觉。

另一个黑衬衫笑了两声,北方口音要中一点,说起话来字正腔圆:“你一个海归能知道什么?评弹我真的熟,S城里有评弹的茶馆我基本上都听过。点什么茶,听什么曲儿,信我准没错。”

“哦,你来过?在这条街走了两三趟才找到地址?”

“咳咳,我不是说了‘基本’‘基本’嘛。这家的确没来过,但是曲目都是差不多的。我家老爷子就在听这个,我也爱听。”

黑T恤哼了一声,“我又不你爸爸。别磨叽了,说了你请客,我来点。”然后看了半天,才扬了扬手,向陆濯濯坐的方向点头示意:“抱歉,换成《赏中秋》。”

陆濯濯重新搭弦,拨动十指,一连串珠玉落盘般的琵琶声便流泻了出来。《赏中秋》其实双档的男女对唱,但单档也可以唱。

内容是说得是在中秋时节,许仙和白娘子来到山塘河,在小船上边饮酒边赏月的情景。词写得情意绵绵,配上清丽婉约的吴侬小调,一开腔,放回就把时光拉倒了那个月夜下:

“七里山塘景色新,秋高气爽净无尘。今日里欣逢佳节同游赏,半日偷闲酒一樽……”

S城是著名的文化旅游城市,评弹作为当地的特色,每天都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旅客过来尝试。但大多数外地游客都听不懂江南的方言,都是喝喝茶,囫囵听个意境。

加上评弹的收费并不便宜,点都最多永远是前面几页篇幅短小的小调,只为图个新鲜。也是因为这样,陆濯濯唱了几个小时下来也就是手比较受罪,嗓子没出什么问题。

刚才的谈话听得出来客人是稍微懂些的,她也不敢敷衍,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再唱。行云流水般的一曲终了,琵琶声渐稀,她拖长了尾音,想到唱词里的内容,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

“但愿月长明/人长寿/松长青/但愿千秋百岁长相亲/地久天长永不分。”琵琶终了,她有些意犹未尽,又清唱着接上,“……永不分~”

唱完,两位听众就认真地鼓起掌来。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次的这位黑衬衫拍的格外用力夸张,样子有些滑稽,陆濯濯一时没忍住,无声的笑了起来。

“还能再点么?”另一个黑T恤比较正常,礼貌的问道。

“平时可以,不过不好意思,我们今天要提前下班。客人你们是最后一单。”陆濯濯略带歉意的说道,她起身,把琵琶收进了放在一边的琴箱里,“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先走了。客人你们可以在这里慢慢坐,我们会等您的。”

“啊——那不用了。不过小姐姐,能拍张照吗?”黑衬衫一边说,一边拿着单反走了过来。虽然刚才从门外进来时只匆匆看过一眼,隐约记得是个穿着旗袍姑娘,虽然看不清样子,但身材很好,脊背挺得笔直,有一种说不出江南韵味,要是不拍一下,简直对不起自己带来的‘白炮’。

放在平时,陆濯濯可能会同意拍个背影或者侧脸之类的,但是因为今天的学生会活动,她忽然对摄影师有了迷之抵触。

看到对方已经走了过来,她便先一步伸手挡住了脸:“不好意思,可以不要拍吗。”想了想对方是顾客,万一回去给自家店差评、一星之类就不好了,便换了个和缓的语气说道,“我不太喜欢拍照,如果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拍拍我们天水茶馆。”

对于自家茶馆的装修和审美,陆濯濯还是很自信的。

“那好吧,抱歉。”既然对方不同意,那倒也不好再强求。不能盗摄,这也是每个拿摄影机的人该遵守的底线。黑衬衫把摄影机放了回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徐铎,算是一个自由摄影师。这次来S城就是想取景拍一些有特色的照片。你们这家茶馆很好看。”

“嗯,谢谢。”果然除了林子豪那群人五毒俱全,其他地方的人还都是很正常友好的嘛。陆濯濯放下来手,大大方方地跟他握过手,显然很受用刚才的夸赞,“店里是允许拍摄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带你看看。不过,不能耽误太久……”毕竟还是去苏姨家吃饭比较重要,“最多,十五分钟。”

“哈哈,用不着,还是不耽误你了。其实能不能拍出好照片是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我不着急这一天。有机会的话,还会再来。”徐铎留着圆寸,个子高高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就眯成了两条缝,是很有亲和力的一种人。他挠了挠头,又招呼自己朋友过来,“对了,这个是我朋友。他是英国刚学生归来不久的海归。最近在国内创业,办了一个……嗯,艺术类的工作室。”

在介绍朋友的职业时,徐铎很明显得噎了一下,换了一个非常暧昧的说法:艺术类工作室。

陆濯濯倒是没在乎这个,刚要转过身打招呼,就傻眼了。对方也报以非常错愕的眼神看了过来,半晌,试探着喊道:“陆……陆濯濯?”

虽然一天之内见到了三次,但是这一次和之前两次的差别也太大了,要不是五官没有变动,声音还那么奶,他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艳杀西方的旗袍姑娘就是白天在艺术馆里累得像条死狗的女大学生。

与此同时,陆濯濯也认出这张今天见了很多次的脸,不过她记性不太好,花了点时间才想起对方的名字,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肖以航??!”

她的脸在0.000001秒之内从脖子红到了后耳根,瞬间头皮毛孔骤然紧缩,一阵一阵的发起麻——这个人好像总是会撞到自己最尴尬的时候啊……

自从高中被同学自己会弹琵琶之后,三年来学校的各类文艺活动、比赛就没有缺席过,不是她愿意,而是‘为班级做贡献’。

那种像猴子一样站在很多人面前表演的经历时不时就要重新经历一次,对她这种隐性社恐来说就是折磨。所以上大学之后,关于自己在爷爷开的茶馆唱评弹以及学琵琶这回事,她没有向大学里的任何一个人透露过,包括死党谢小诗。

有些人喜欢闪耀,站在聚光灯之下,她恰恰相反,喜欢平淡,喜欢隐隐于市——不要太突出,不要太优秀,不要太有棱角,这是陆濯濯前二十年的咸鱼信条。

“嗯。嗨!”肖以航倒是很快冷静下来,轻松的向她打了个招呼,“真巧。”

徐铎看的一脸懵逼,要知道自己这个海归朋友回国才两个月不到,前五十天都在折腾他那小破工作室,每次出来透气之类的也都是自己在。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年纪要比他们更小,同学肯定不可能,那……是怎么认识的?他拿手肘推了一下肖以航,冲他挤眉弄眼:“哪儿认识的?你背着我偷偷出去活动过?”

“也不算认识。我前几天去镇湖那边的刺绣艺术馆报名当了志愿者,她带着学校里的交换生过来参观,我负责讲解。就这样。”肖以航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补充道,“吃饭的时候和你说过。”

徐铎恍然大悟,还要说话,口袋中的手机就‘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他对两个人比了个手势:“抱歉。”然后出去接了。三十秒之后,他就回来了,“完了,我女朋友来找我了。她买了票,一个人做了仨小时高铁愣是没告诉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站了……我得赶紧去接。哥们,我走了啊,下回再约!”说着就风风火火的下了楼,当然不忘也向陆濯濯挥挥手,“小姐姐,下次一起吃饭啊。”

剩下来的两个人在风中凌乱,过了一会儿,肖以航先开口了:“对了,那个……”

“不要说出去。”陆濯濯知道这个理由好像有些无理,但是直接告诉他,今天看江姒的态度,两个人势必要有些什么后续。不论如何,多提醒一句总是好的。

如果让江姒知道了,就是让林子豪知道了,那么让林子豪知道了,就等于让全世界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肖以航一愣,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要求,但很爽快的答应了:“嗯,尊重你的意见。”说完,他特意停了一下,看到陆濯濯没有话要说了,才问道,“那么,我可以继续说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学生证丢了。”

“啊?!”因为学生证在吃喝玩乐上能又不少的优惠,所以陆濯濯几乎出门必带,谁知道林子豪带自己吃的是食堂……

仔细想想,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口袋里好像真的是空的,何况肖以航也没必要骗自己,“那,我要怎么去拿?打艺术馆的电话吗?我可能最近没时间去拿,可以付费让他们邮寄吗?”

“原本是应该放到失物招领,但是我看S大离我的住处不远,就擅自要了回来。唔,本来打算过几天去送给你,所以东西被我放在车里了。哈,我没想过这么快就又和你遇见了。”

我也没想过,陆濯濯对于这种半生不熟的人最窘迫,有些尴尬的回应道:“啊,那、那怎么办?”

肖以航像是早就等这句话一样,很自然地拿出了手机:“可以加个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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