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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正处于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林宇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居然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自小无父无母,孤儿一名,被附近一处名为大光明寺里的僧人收养,于庙宇里长大,虽然多年来一直和一群大小光头生活在一起,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变成一个光头,如一般孩童一样,于附近的镇上学校读书上学。
眼看着高考高分通过,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寄过来了,花样年华,美好青春才正要开始燃烧,大把大把的靓丽美眉都在不远的前方对他搔首以待。
沉浸在无数有关未来的美好幻想中的他,不过就是在庙宇里的大殿里玩耍的时候,好奇心作祟,从神像底部拿出了一个黑色木雕佛像,正观摩着这黑漆漆的奇特佛像之时,突然间,仿佛天地失色,眼前一暗。
他不禁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卧槽!什么鬼!
大殿里的神像居然朝着他笔直的坠倒了下来,庞大的佛身根本令他无处可避,林宇的心中仿佛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无数多年修炼而成三字经骂街口诀还未脱口而出,他那不算瘦小的身影,就被神像彻底笼罩,压在了身下。
“我去你丫的佛祖慈悲......”
这是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混沌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大魏王朝,景宁府,天云山脉。
这是一片原始古林,树木高大参天,芳草遍地,草木丛生,奇花鲜艳,有飞鸟蝉鸣,有猿啼虎啸,有清泉叮咚,有仙鹤泣唳,一派原始自然的氛围在此间流淌。
本是安静祥和的森林当中,此时却是惊起飞鸟一群,有不和谐的动静。
“臭小子!还敢反抗,你这般蝼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褚师兄让你将东西献上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的家伙!”
清潭前,几名少年此时正将另一名落单的少年围在中间,对其大打出手,殴打倒地,还不曾停手,那拳脚之间,你来我往,疾风骤雨一般,可谓凶狠,没有丝毫留手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面容冷漠,远观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淡然,毫不在意。
这般殴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少年手里捧着一株老参,满脸讨好的笑容,快步来到了这华服少年身前,卑躬屈膝的说道。
“褚少,是一株已达百年火候的明黄老参,这林宇已经答应献给您了,请您笑纳。”
华服少年神情不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样,是他身旁的一名高大的随从,踏步上前,拿走了这株人参,对着这卑微姿态到极致的少年开口言道。
“行了,李良,这事公子记下了,回头公子有赏,至于那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弄死了,免得麻烦。”
“是是是。”李良依然是谦恭的笑容,弯着腰,低着头。
华服少年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看过李良一眼,似是无视他的存在一般,见东西到手,便径直转身,背负双手,缓步离开,随从亦是快步跟上,两人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李良脸上的笑容直到看见华服少年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当中,瞬间,他的笑容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是阴沉冰冷的神情,双瞳里满是阴郁,狠毒的意味。
“世家子弟,哼,迟早有一天....”
略微静立片刻后,他方才转身,看向那前方仍然在殴打着倒地少年的同伴们,目光投向那地面上瘫倒,已经是浑身草屑泥土的少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随即言道。
“行了,教训教训他就够了,别把时间耽误在这小子身上,趁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继续在山林里探索探索,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味药材。”
显然他是这群少年的主心骨,见他开口,围殴的少年们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更有甚者,还仿佛不满足的又踹了地上少年一脚,这才跟上前面的同伴,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先前喧闹的山林又复沉寂,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那粗布麻衣的少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就连呼吸声都越发轻微,趋近消失,一旁的清潭无风无波,惊走的飞鸟尚未归还,没有一点点声响动静,落针可闻。
就这样,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很久,本是高悬空中的金轮大日,也渐渐的沉入西边,暮霭沉沉,残阳如血,天地间渐渐的昏暗了起来。
重归平静的潭水岸边,又吸引来了不少飞鸟,它们落于地面,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不断,也有几只调皮的,此刻正栖落于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身躯之上,似是将他当成了这片草地的一部分,微尖的鸟喙,不时的轻啄着他那杂乱的头发。
方远昏迷不醒,没有一丝一毫睁开双眼的趋势,方流尘要不是在数次查探之下,发觉他体内并无异样,气息尚算平稳,没有性命之虞的话,只怕早已承受不住打击。
即使如此,三日间,源源不断地传输自己的本命真气,不曾休息过一分一秒对于这个年逾七旬的老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若不是他武道修为精深,身体早就先行崩溃了。
“小远!”......
一个魁梧的少年从门外急忙的冲了进来,是柯奇志来了,只见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房内,看见沈天鸿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匆匆行礼之后,便直接来到了床边。
沈天鸿也是毫不在意这些细节,柯奇志和方远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本人一生未娶,无子无女,看待他们便犹如看待自己的后辈一般,也就不在意一些宗门的繁文缛节。
柯奇志也是没有一般弟子,对于掌门宗主的敬畏之感,生性豪爽大气的他,此刻也慌了神,心神都系在自己这个自幼一起成长的好朋友的身上,对着方流尘便是开口问道。
“师叔祖,小远,还没醒过来吗?!!”....
方流尘依然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即不再理会,柯奇志面露伤痛的神情,一双明亮黑眸里有泪光闪烁。
沈天鸿见状,微微摇头,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轻轻拍在柯奇志的肩膀上,轻言说道:“行了,你我都出去吧,让方师叔和小远静静,别打扰他们了。”....
柯奇志强忍难过,看着老人那悲凉的模样,再看看那躺在床上,对于外界一切,浑然不知,面目安详犹如酣睡一般的少年,他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知此时不应该打扰这位老人和他的嫡孙间,有可能是最后的一段相处时光。
他轻拭双目,没有言语,跟着沈天鸿的步伐,一起离开了房间,悄然掩上木门,留给爷孙二人一个安静的环境。....
许久,不知何时,方流尘的眼眶中已是积满泪水,老泪纵横,肆意地沿着他那苍老褶皱的脸庞,缓缓地向下流淌。
....
一滴,两滴,三滴。
....
滴落在他那干枯的手背之上,又滑落,坠于地面,支离破碎。
......
“是爹没用呐.....是爹没用呐.....不仅连你们夫妇俩,爹都没能保住,如今,连你们遗留于世上的唯一血脉,爹都无能为力啊,是爹没用,是爹没用呐!”
.....
房间里,回荡着的是老者犹如梦呓般的低沉呢喃,催人泪下的话语,一股悲凉,沉痛的氛围,悄然出现,萦绕。
...
方远对房间里发生一切,都完全不知
此刻,他似乎来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地方。
他的四周,都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的黄土地,有山丘不断,此起彼伏,入眼皆是触目惊心的死寂,令他都有些背脊生寒。
空气中有一股压抑沉重的氛围,让他胸闷不已,不由地,他想要仰头,打算习惯性地望望天空,放松一下紧绷的心弦。
岂料,他一抬头,那本是有些倦意的瞳孔骤然扩张,震惊之情瞬间驱散了他的疲倦,嘴巴更是张得老大,脸上满是惊骇欲绝的神情。
“这是!!!”
但见,整片天穹之上,被一层浓厚的乌云遮蔽,厚厚的云层,让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昏暗不已。
黑暗的乌云当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滚不息,搅动风云,在方远的眼中可以看到,这方天穹当中,好像酝酿着某种恐怖的存在,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重障,现身时间,顿时,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机渐渐地蔓延开来。
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方远只觉得心中宛如压上了一块万斤巨石一般,呼吸都变的艰难了起来,那可怕的沉郁感,让他心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有些惘然的看了看四周,低声喃喃道.
“这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我记得我明明还在自己的房间屋顶上,怎么会突然跑到这种鬼地方来了.....可恶,好像那个时候,有什么东西,冲进了我的脑袋里....然后...然后我就昏了过去好像。”
“难道,这是梦境?”
方远有些恍惚,他知道自己一旦入睡,便很容易做噩梦,但是如此刻这般,那脚踏实地传递出来的强烈真实感,那还真是第一次出现,无论是面前那无边无垠的荒芜黄土,还是那头顶天穹上,翻滚着的令人心寒的可怕黑云,都是这般真实。
眼前出现的一切,都令他难以接受,自幼在镇岳宗长大,生长在天云山这种灵脉宝地的他,又何曾见过这般枯寂,死沉的景象。
得亏他心志尚算坚毅,还不至于被眼前种种可怖的景象吓破胆子。
他打起精神,心中又有几分好奇,迈开步子,朝着前方走去,边走,便目光扫视,入眼皆是荒凉,苍莽。
似乎这片空间里,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生命一般。
随着他的前行深入,方远发现这四周,好像发生过大战一般,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坑坑洼洼,有不少深坑,巨洞,深不见底,宛如深渊一般。
地面上,更有一道又一道深深的沟壑,像是被某种利器,狠狠地切割开来一般,短有十数丈,长的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起码有数百丈长度,彼此间,纵横捭阖,犬牙交错,透着一道道隐隐锋锐的气息。
方远走过这里的时候,都能感到彻骨的寒意,心头发怵,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有些胆战心惊。
这要是人为造成的,那么此人的修为,该有多么可怕啊!
怕是自己那位修为深厚的爷爷都无法造成这般恐怖的景象!
方远不由地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步履间也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一双眼瞳,充满着警惕意味,不断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
吟!
突兀地,没有任何征兆,一道莫名的声音,陡然间响彻天地,清脆嘹亮,宛如深山古刹里,荡气回肠的古钟声响,仿佛直接透过耳膜,直入人心灵魂,震荡心灵。
方远整个人都懵了,紧接着,一股凛冽凶猛的风浪,从莫名的远方铺天盖地地袭来,宛如澎湃汹涌的潮水一般,接踵而至。
这股庞大浩然的风力,令方远压根没有抵御的能力,他整个人都被这股剧烈的风浪给抛了起来,在空中宛如残败的落叶一般,没有自主能力,随着风势不停地转动。
啪嗒!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渐歇,幸亏刚好把方远卷到一座高峰的上方,距离地面没有多远,风一停,他便犹如破旧的沙袋一般,从空中笔直降落到地上,结结实实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摔得他是昏头巴脑,七荤八素的。
他勉力支撑膝盖,站了起来,心底涌起一股郁闷邪火,不由地狂吼出声道。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然而,话语方才出口,声音变戛然而止,方远整个人犹如见了鬼一般,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前上方的方向,眼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恐惧的意味。
唰!
衣袂被罡风吹动,猎猎作响,却不是他的衣衫发出的动静,而是那名宛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他眼帘当中的家伙。
那是一名青年。
他的面庞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剑眉笔挺,有些清瘦,身材不甚高大,却犹如青竹一般直立挺拔,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配合着那一袭白衣,不知为何,看着他,就让方远心中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深重寒意。
这白衣青年,神情冷淡若霜,眼神漠然,眸子湛亮,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犹如传说中万年积雪不化的天池玄冰一般,令人望而却步。
陡然间,这青年瞳孔骤缩,眼瞳中寒芒闪现,几乎是同时,天穹之上,乌云翻动的幅度,前所未有的剧烈了起来。
刹那间,方远只觉得一道庞大深重的气势从天而降,更充斥着数之不尽的负面情绪,邪恶无比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腾而起。
眼前一暗,顿时有无数狰狞的恶鬼,骷髅将他包围了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叫,刺痛耳膜,令人直欲作呕,种种恐怖的场景变换,令他瞬间沉沦,心底似乎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暴虐杀意,凶戾的情绪升腾。
渐渐地,他的瞳孔附近的眼白都攀上了令人心底发毛的血色,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极为狰狞可怖,宛如九幽地狱的厉鬼一般,嘴里发出犹如他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的尖锐叫喊。
锵!
一道清脆的剑吟声,宛如晨钟暮鼓一般,传入他的脑海当中,顿时,他脑海里种种异象都被瞬间驱散干净,本已渐趋空洞的眼瞳又复清明神采,瞬间清醒了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幻象出现!”
方远心有余悸,适才发生的种种,令他瞬间汗如雨下,背脊湿透,脸上满是惊慌,他不由地将目光投向那名白衣青年。
只见白衣青年神情如常,似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般,然而,他整个人的气势和先前截然不同了起来。
一股惊人的气机从他身上绽放,锋锐,犀利,那是一种几乎能够撕裂天地,洞穿虚空的可怕锋芒,单单是看着他,方远都觉得双目刺痛。
吟!
有剑吟声响起,恍惚间,方远看着这白衣青年,他感觉站在他前方的,并不是一个,而是一口剑。
是一口足以惊天动地,翻江倒海的通天神剑!
他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锐利无匹的可怕锋芒,偶有飞屑掠过他的周身,瞬间就那锋锐切割成了粉末,不存于天地。
那是剑的锋芒!
这个人,就像是古老神话当中的绝世剑仙,手中无剑,而天地万物,皆可为剑,他本人,就是一柄最锋锐的神剑!
只见他双指并拢,直指天穹,一道雪亮森寒的剑气顿时从他指尖激射而出,似是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瞬间冲入云海。
轰隆隆!
天上翻滚的黑云似是痛苦挣扎一般,翻腾的更加猛烈,紧接着,一道古老沧桑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犹如闷雷炸响一般,从天穹之上传来。
“万剑生!你休想阻拦我等!我族入主这方世界,乃是天命,大势所趋!任你如何挣扎,不过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青年眼中锋芒渐生,轻言道。
“修行本就是逆天之举,武者顺应天命,简直就是自相矛盾,滑天下之大稽!你说是天命,那我就斩了这天命!大势所趋,我就逆了这大势!”
“冥顽不灵!”
黑云之中的存在似被他的话语激怒,咆哮声不断,滚滚黑气不断升腾,天穹如墨,似乎下一秒,就有黑暗降临大地,人世间再无白昼。
而这白衣青年,神情冰冷,一字一顿的说道。
“以身化剑,万剑归宗!”
话音刚落,方远只觉得白衣青年身上的锋锐气机更甚,无尽的锋芒剑气,从他身上狂涌而出,四周的空气都被切割的支离破碎,虚空中都被这锐利无匹的剑芒洞穿,一个又一个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悄然出现。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方远只觉得此刻的白衣青年,像是化作了一柄饥渴已久,锋芒积蓄之后,猛然出鞘的惊天仙剑,带着森寒冷冽的剑光,似是要将这片天地都给刺穿一般。
锵!
又是一道剑鸣声响起,陡然间,青年身上寒光大盛,雪白的剑芒骤然扩大,这昏暗无光的天地,都被这道惊人至极的明亮剑光映照的宛如白昼一般,那夺目的锋锐寒光,刺激的方远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甚至眼皮都能感到刺痛,让他不由得连手掌都放置于眼前遮挡。
天地间,似乎只有这不断颤动升腾的剑鸣声响彻,似乎是蕴酿着恐怖的攻势,隐隐待发。
咻!咻!咻!
陡然间,方远耳边响起无数凌厉的破空风声,仿佛无数口锋锐的长剑,划破空气,穿越虚空一般,单单是听着,就知道是何等可怕的攻势。
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鸣声响起,震耳欲聋,方远耳膜都被震得生疼,一时间什么听不到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紧接着一股沛不可挡的磅礴巨力,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身上,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灵魂。
一下子他就昏迷了过去,整个人的意识,又陷入混沌,黑暗。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句话从如今的方远身上,可以说是表露无遗,一路走来,嘴角边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毛更是不由自主地向上挺,眉宇间是神采飞扬,整个人以往的那股颓丧的气质是烟消云散。
不过也是得亏这一路没碰上宗门内的人,不然少不得明日起又会多一条有关他的流言:著名镇岳宗废物方远,终于精神崩溃,沦落疯癫。
无论如何,方远心情很是亢奋,激动,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屋里,和方流尘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想到老头子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会呈现出的精彩表情,就让方远不自主地笑出声来,脚下的步子更是下意识地又加快了几分,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院落之前,还没进院,他忍不住高声大喊。
“爷爷!爷爷!”
呼喊了好几声,院落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方远不由地微微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按照爷爷以往的性子,要是这么呼喊,他早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了,哪能这么安分。
方远压下心头的疑惑,推开院落大门,径直朝着中央主屋而去。
砰!
“爷爷!爷爷!”
犹如恶作剧般的,方远猛地推开房门,冲进屋子里,带着几分调皮模样,一进房门就鼓足中气,大声呼喊。
如今能够修炼以后,他也似乎终于卸下以往心灵上的沉重枷锁,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几分,调皮嬉笑的模样,满是活泼向上的生气,这才像个十多岁的少年本该有的面貌。
只是方远在房间内左右张望,依然是空无一人,房里还是安静一片,到处都找不到方流尘的踪影,这让方远有些呆懵地挠了挠后脑勺。
“奇怪,人去哪了?”
...
接下来,方远几乎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发现方流尘的踪影,甚至就连方流尘那一口随身兵刃都消失不见了,看起来似乎是被他带走了。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能让方流尘将随身兵刃都带在身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方远摩挲着下巴,眼瞳深处有几分隐隐的忧色。
眼下,他也只有回到自己的房间,等着方流尘自己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把门关上,方远转过身,双眼一瞟。
“嗯?”
桌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白色信筏,用茶杯压好,方远一个大步上前,拿起信筏仔细看了起来。
“乖孙子,爷爷有事出去一趟,短则三五天,多则一两月,宁神香已经放在香炉旁,每天晚上记得点一支,注意安全。”
方远认得,这歪歪扭扭的字迹,不是方流尘又能是谁留下的。
这寥寥数语,确实是方流尘的风格,看来自己估计的没错,只不过自家老爷子这一趟,三五天的可能性是不太大了,怎么的也得个把月的时间。
对于自家这位老祖宗,方远还是很清楚的,不过以他老人家的修为,一般情况下也难得有什么局面能够对他造成威胁了,虽然还有些许担忧。
方远一脸意兴阑珊,欣喜之情无法分享,是有几分可惜,不过回想起今天这个可说是他人生至今最幸运的一天,他的心头还是不由地涌起几分火热,一双眸子极其明亮。
意犹未尽般的咂了咂嘴,方远还是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此刻的心境有几分紊乱,已经不太适合修炼了,虽然要分秒必争,但是必要的休息还是必不可少的。
看着那已经沉入天边的红日,沾染了几分夜色的天穹,方远将院落里的房门都锁好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稍加洗漱,便直接上床睡觉了。
不过,他似乎忘记点燃方流尘说过的宁神香了。
....
日换星移,天幕暗黑。
柔和的月光,洒落大地,透过窗户,照射在了方远的身上,向上缓缓攀移,没多久,月光直接照射在了方远的脸上,将他一张小脸照的是亮堂一片。
方远睡得很熟,双目自然松弛的闭合,神态安详,即便是没有宁神香的情况下,他也睡得极好,完全没有以往那样,无法入睡,噩梦连连的情况。
不一会儿,似乎是潜意识里,察觉到光芒刺目,他无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脸孔,一个翻身,仿佛是要避开月光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间,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从方远脑海深处袭来,越扩越大,还没得方远醒转反应,他只觉得猛烈的天旋地转之后,自己的意识突地一空。
似是穿越了无尽时空。
唰!
下一秒,方远终于停止了眩晕,意识清醒,回神一看,顿时令他眼瞳骤缩。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赫然便是那天梦境里的一样,四面八方,都是荒凉的黄土地,死寂,枯竭。
甚至就连风都没有。
还是那样的昏暗,方远有些惊惶,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天穹之上,依然是乌云密布,暗无天日。
但是好在,并没有如那天一般,黑云翻滚,邪气冲天,仅仅是覆盖于天空中,不见光日而已。
方远有些懵了:“我怎么又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那天梦境里的种种,他可还是记忆犹新,深刻的很,那样恐怖又诡异的场景,他是不想再经历第二遍了。
不过,事与愿违,通常才是人生常态。
在方远惊恐又无奈的目光当中,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悄然于空中浮现,依然是一袭白衣,身板笔挺,神情若霜。
“哎,又来了.....”
方远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苦笑着抬头看着这位名为万剑生的白衣青年。
只见万剑生没有言语,甚至那一对亮若晨星的眸子都没有看过方远一眼。
他凌虚御空,宽大的纯白长衫中,一双修长宽大的手掌从中伸出,背负双手,遥望远方,一动不动,似是雕像一般。
而不远处的方远,已经是直接一屁股坐下,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万剑生。
“赶快打,早点打完,早点醒来.....”
那一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无所谓模样,倒真让人有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乎方远的意料。
眼前的白衣青年万剑生,突然间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在方远近乎呆滞的眼神中,他手掌虚空一握。
嗤啦!
一道宛如裂帛般的撕裂声响起,紧接着有数之不尽的纯白元气在天地间涌动,纷纷聚集在他的右手当中,一股又一股元气相互交融,凝为一体。
几个呼吸间,居然是在万剑生的右手当中凝结成了一柄通体纯白的古朴长剑!
只见这一口莹白长剑剑刃之上,闪动着刺目的寒光,一股子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锋芒锐利,剑气激荡,简直就是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
虚空聚气,凭空成剑!
这万剑生倘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那他一身剑道修为简直堪称恐怖,如此强大的剑意,一手虚空成刃的绝顶功夫,在方远的认知当中,就连如今镇岳宗第一高手,当代宗主沈天鸿怕是都望尘莫及。
紧接着,万剑生动了!
只见他持剑的右手提至胸前,一剑而出,朝着前方虚空中,缓缓刺出,速度很慢,就像是被放慢了数千倍一般,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刺,却仿佛过了数个世纪那般漫长。
然而,方远的眼中却感受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机,不同于上次见到万剑生那般的锋芒毕露,剑意凛然,杀机四起。
这一刺剑,虽然迟缓,但却生出了几分雄浑,厚重的感受,仿佛剑身之上,有万斤巨石不留余力地压迫着,如山如岳般的沉浑,凝练。
这一剑,无风无波,既无冲天而起的惊人剑芒,也无鬼神辟易的无双锋锐,但万剑生似乎魔障了一般,剑刺至尽头极致,缓缓撤回,又再度重复先前的动作,还有那一刺,沉重又迟缓的向前递出。
一剑!又一剑!
连方远都认识的这一招剑道基础当中的刺剑诀,万剑生重复了不下上百遍,只有这一刺,任何绚烂花俏的招法变化都没有。
然而,渐渐地,这一剑,在方远眼里生出几分不一样的变化。
万剑生这极为寻常的一剑刺出,涌动在周身的天地元气汇聚的更加浓厚,猛烈,而且他的身躯似乎更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吸纳着这些元气入体。
他浑身各处,每一处筋骨血肉,似乎都随着这一剑而出,产生了极其细微的颤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其中更是有一种难言的玄妙奥秘。
而随着他这一剑又一剑而出,元气似乎不仅涌入了他的气海丹田,更多仿佛都随着那独特的筋骨颤动而深入血肉骨骼当中,散于他四肢百骸。
不一会儿,方远惊奇的发现,万剑生的肉体体魄居然也如同那一剑一般,逐渐升起几分厚重沉凝的气息,仿佛是他的躯体在这片刻之间,活生生的加重了不少,可是他的外表躯体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身体内部发生了不可察觉的神奇变化。
下意识般,方远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万剑生的动作,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他都尽收眼底,牢记于心,身躯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虽然手中无剑,但他学着万剑生,右手虚提,也是一下又一下的向前递出。
不知是过了多久,万剑生只怕是刺出了有数千剑之多,就连方远这般跟着学,也是感到浑身筋骨酸麻疼痛,额头汗珠遍布,整个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瘫坐在地上,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万剑生。
突兀地,没有任何预兆,万剑生又是一剑而出,然而这一剑甚至比之前他所有刺出的剑还有来的迟缓,同样也前所未有的沉重。
更让人惊悚的,是他这一剑缓缓而出,每过一处,都是将空气激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涟漪,虚空仿佛被这一剑给不停的洞穿,剑刃四周,到处都是空间塌陷之后,产生的可怕黑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可怕气息,剑身之上的雄浑凝重感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砰!
剑尖到了尽头,它所触及的虚空,居然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虚空坍塌,凶猛的罡风,宛如刀子一般,朝着四周激射而出,狂风四起,卷起无数风沙,就连方远都要趴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块巨大的山岩,才能让自己不被这狂风吹走。
许久,风停。
方远这才狼狈的起身,浑身都是沾满了泛黄的泥沙,带着惊骇的神情,他目光投向万剑生。
此刻,万剑生手里的那口虚空凝聚而成的长剑已然消失,他又复双手背负的傲然姿态,却是面对着他,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他,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
“伏天剑桩。”
伏天剑桩?!
方远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反应,万剑生的身体陡然骤缩,瞬息间就化作一个小小的光点,霎时,光点移动,宛如流光划空,直接撞上了方远眉心间的位置,消失不见。
突兀地,少年的手指似乎轻微的动了一下,停顿了片刻,他的手指再度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原本停止跳动的心脏似乎重复活力,没有动静的胸膛又开始轻微的起伏了起来,幅度逐渐扩大,呼吸的声音愈发明显了起来。
陡然间,少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随即身躯犹如装上了弹簧一般,上半身直接弹起,吓的围绕在他四周的飞鸟又是一阵振翅躁动,纷纷仓皇逃窜飞起,迅速逃离,只剩下少年迷惘的双眼不断的朝着四周打量着。
“这里是哪里啊......”
少年喃喃的话语刚刚出口,便是脸色剧变,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在草地上来回来去翻滚,那是剧烈的头痛感袭来,他脑海中宛如洪流一般的信息纷纷涌入,一时间似乎脑袋要爆炸了一般,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哀嚎,令人心惊。
哀嚎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方才逐渐低落,平息。
少年似乎终于缓过劲来,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遍布汗珠,浑身衣衫被汗水浸透,一阵猛烈的喘息之后,方才直起身子,坐在地面上,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角,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情,似是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道。
“我这是,穿越了?!”
融合了这具身体所有的记忆信息之后,林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这是一个与原来自己身处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像是曾经的地球古代一般,原始森林遍布,野兽飞禽凶猛,没有现代化的科技,没有城市化的高楼,有的都是宛如古代社会那般,雕栏玉砌,红瓦朱阁。
这里没有什么枪械武器,火箭榴弹,最强大的武力,便是犹如曾经地球流传的某古国的武学功夫一般,谓之武道。
在原主人记忆中,武道修行高深者,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可怕力量,能够翻江倒海,劈山断岳,抬手间,翻云覆雨,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简直不可思议。
这里的人们都崇尚武道,也有类似林宇所处世界的学校一般的存在,只不过教导的并不是他曾经学过的文化知识,而是真正的武道修行法门,教导人们如何进行武道修炼,强大己身。
他现在所处的这片地方,唤作天云山脉,是这片土地上,一个名为大魏国的封建统治的领土之内。
天云山脉位于大魏王朝之下,九大州府之一,景宁府的城镇之外,而他本人则是这景宁府内,一处名为青岚学宫的门内弟子。
这青岚学宫便是景宁府州里,最负盛名的传授武道的学宫之一,每年都有无数慕名而来的百姓子弟,欲拜入门下,习得那武道之法。
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也唤作林宇,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进入青岚学宫修行已有三年,已经掌握了些许武道修炼法门。
这方世界的武道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大境界,分别是炼体,聚气,化神。
每一重大境界,又可分为三个小境界。
炼体便可分为,蕴力,凝血,元气,三重境界。
聚气境可分为,真气,真元,先天,三重境界。
至于化神境,似乎是太过高深的境界,林宇的记忆中并没有有关于化神境界的记载,而他本人,目前正处于这炼体第一重境界,蕴力境。
从他的记忆中可以得知,这一境界主要便是武者通过各种锻炼身体的法门诀窍,来锤炼自身的筋骨,强壮自己的体魄,提升自己本源精华气血,锻炼出一副强悍的肉体,以此方能进一步突破。
蕴力境似乎又可分为三个小阶段,前期二百斤气力,中期五百斤气力,后期一千斤,至此便算是蕴力圆满,可以为突破到下一个境界,凝血境做准备了。
而林宇修行了三年,至今似乎才在不久之前,刚刚突破到蕴力中期的阶段,一身气力可达五百斤,这放在地球上,已经算是万夫莫当的惊人力士了,但在这片土地上,不过是个刚刚入门的武道初学者罢了,由此便可见武道的力量有多么可怕了。
原林宇出身卑微,寒门子弟,其父母早亡,仗着天生一副力气不错,他以打猎砍柴为生,三年前他听闻青岚学宫弟子考核之事,便想着碰碰运气,来到了这景宁府,参加了那次的弟子选举考核。
不曾料想倒是通过了学宫考核,进入了这青岚学宫,成为了一名青岚弟子,由此正式开始学习武道修行之法。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青岚学宫的日子,虽然不愁吃穿,衣食无忧,但学宫里弟子之间宛如一个鱼龙混杂的小社会一般,彼此间勾心斗角,争端不绝。
总体而言,弟子间可以分为两大派系,一是世家门阀子弟,一是寒门子弟。
世家门阀子弟,大多出身富贵,家族财大气粗,豪门贵族,天生就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态,性格倨傲,自命不凡,平日里最是瞧不起那些出身贫贱,家世清贫的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大多都是家境极差,穷困潦倒,甚至其中很多都是孤儿子弟,贫贱卑微,平日里通常穿着朴素,甚至破旧衣衫,对于世家门阀子弟而言,这些人在家族时就连给自己提鞋擦地都不配,结果在学宫当中,还得以平辈师兄师弟互称,这怎么会让这些世家子弟心甘情愿,自然平日里鄙夷,不屑是比比皆是。
寒门子弟当中也可以分为几类人。
其一,便是那些天赋过人,修行极快的,他们虽然是出生贫贱,但是进入学宫之后,修炼天赋展现,武道修行一日千里,颇受学宫重视,各种资源向其倾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与其他弟子之间的修为差距愈发明显,身份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和其余寒门子弟拉开差距。
其二,便是一些天资一般,不受重视的寻常子弟,他们为了修行的便利,彼此抱团,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彼此间合作,完成学宫任务,出没山林,寻找灵药,提升修行速度。
其三,便是投靠学宫里的世家门阀子弟,成为他们的走狗,因为青岚学宫有规定,世家子弟,只允许带一名家族内贴身随从入院,不允许过多的闲杂人进入学宫里,这也是为了减少世家子弟之间的纷争摩擦。
自然有些喜欢讲究排场的世家子弟,很是不习惯,于是有些寒门子弟就冲着这个机会,投入这些世家子弟的招揽,成为其的走狗,以换取他们的一些月俸资源。
其四,那就是像林宇这样,天赋普通,无依无靠,向来独来独往的家伙,他们还保留着自己的骨气,不屑为奴为仆,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解决,这也是青岚学宫里,最弱,地位最低下的一批人,也是最受欺压的一群。
世家子弟是不屑像林宇这般根本毫无前途,堪比蝼蚁的寒门子弟,也自然谈不上欺压他们,而寒门子弟中的前两类醉心修行,潜心提升武道,也不至于欺压他们,最可恨的是第三类人。
他们不思武道进展,甘心为奴,作为走狗爪牙,明明身份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但又比一般的寒门子弟多了份门阀月俸,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让他们心理上有些扭曲。
他们是寒门子弟当中最受鄙夷的一群人,种种白眼,鄙视让他们同样心生怨懑,这种情况下,强的他们惹不起,就只有时常找着那些独来独往的寒门子弟发泄心中的怨气,欺压他们。
李良便是这群家伙当中,欺压其余寒门子弟最凶残的家伙,他投靠了门阀褚家二少爷,褚修武的旗下,平日里仗着褚家的名头,没少为非作歹,欺压同门。
林宇便是时常受到这些家伙的欺压。
今日便是如此,他一个人时常如山寻找灵药,用以修行,温养筋骨,不久前发现的一株即将圆满百年火候的明黄老参,他标记下来,以期功成圆满的日子前来挖采。
不知为何,消息居然走漏了,竟被这些狗腿子知道了,李良等人便尾随其后,不仅夺走了老参献给了褚修武,还将他痛殴一顿,几个人毫不留手,居然是硬生生把他打死。
理清了来龙去脉,让林宇的心中不禁怒火升腾,眼里寒光迸溅。
“竟然还有这种恬不知耻的家伙,既然如今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有关于你身上的因果,我便一并接下,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他念头一定,仿佛感觉灵魂中有什么窒碍消除,一阵通畅之感在心中浮现,他知道,这大概是那原来的林宇残留的念头因为他的决心,而彻底消散,此时此刻,他已经真正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青岚学宫弟子,林宇。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得找个地方修养,这几个混球下手真够狠的,伤势不轻啊,眼下天快黑了,怕是来不及赶回学宫了,先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吧。”
林宇能够感受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痛的,阵阵无力晕眩感犹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看着那天边即将落下的夕阳,记忆中的青岚学宫离这里还有十几里路程,此刻他的状态怕是不适合赶路了。
而且天云山脉草木丛生,凶兽遍地,夜晚的山林更有毒蛇虫蚁,极其危险,于是他咬着牙,硬是站起身子来,摇摇晃晃的向着山林之中走去,以求寻找一处地方能够安全度过今晚。
林宇脚步踉跄,扶着两侧粗壮的树干,踩着林间松软的泥土,不断前行。
这片原始古林实在是前所未见的茂盛,就连路边的灌木丛都有半人高,视线干扰极其严重,又拖着重伤之躯,林宇的状态极差,眼里的景象都开始有些模糊了,要不是他骨子里有倔强顽强的性子,只怕已经不支倒地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只怕还没找到好地方,我就会先倒在这里了,得想个办法啊。”
林宇停下了脚步,不停的喘息,身体状态太差,已经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再看看前方无边无际的葱郁林海,他不由的感到一阵头疼,脑子里念头飞速运转起来,思考着解决方法。
正当他冥思苦想之际,双眼还警惕的望着四周的情形时,前方一株古木下,一朵迎风而动的白色小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目光凝聚,看清了小花形态,不由的惊咦出声。
“咦!想不到这里也有天麻花的存在,居然生长在这里,也是稀奇。”
在大光明寺的日子里,那里的藏经阁是他玩耍的天堂,喜欢看各种武侠片的他一直对寺庙藏经阁有种独特的情怀,总是试图在哪里找到什么武功秘籍,不过大光明寺的藏经阁本来规模就不大,而且基本都是些佛经,没有任何能够和武功秘籍挂上勾的书籍。
十数年下来,里面的书籍都被他翻了个遍,这其中就有些关于医术药材的书籍,他向来记性极好,看上一遍就能记得个大概,眼前这小白花正是和他记忆中一种叫做天麻花的植物完全吻合,不由自主的就浮现了书典中有关天麻花的描述。
“天麻花,性寒,味微苦,可入胃清火,祛除肝火。”
“天麻花捣碎之后,其汁液气味为野兽所恶,避之不及。”
嗯?!
脑海中浮现的天麻花的具体信息让林宇不由的微楞了一下,眼珠子骨碌一转,顿时喜上眉梢,他赶紧跨步上前,立刻将那朵天麻花采摘而下,放入口中,猛嚼几下,随即吐出,立刻涂抹在自己身上。
“天麻花的汁液是能够遮掩气味,甚至还能够发出让许多兽类厌恶的气味,如此一来,将其涂在身上,应该能够起到驱散保护的作用。”
林宇心念电转,转眼间就想到以天麻花汁液涂抹身躯,可以解一时危机,只不过一朵花的汁液显然不够,幸好这附近似乎是天麻花生长旺盛的地带,几乎棵棵树木之下,都有天麻花生长,林宇边摘边嚼边敷,不一会儿就将全身都涂满了。
天麻花汁液和它本身素白的颜色有些不同,微微泛绿,林宇涂遍全身之后,在昏暗的树林里简直能够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微绿的液体和四周葱郁的绿意极其和谐,待到夜色降临,估计很难分辨出他的身影。
林宇这才略微安心,只是这一稍微放松心神,他原本已经绷到极限的神经就像是经受潮浪冲击的大堤出现了些微的裂缝,哪怕只是很细微的一点点。
然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糟了!”
林宇只感觉疲倦,无力,疼痛种种感觉犹如滔天大浪,波澜翻涌,瞬间就冲垮了他所有的精神防备,只感觉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顿时瘫软倒地,就此昏迷了过去。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西边天际,暮色降临,黑暗的夜幕笼罩天空,山林渐渐被漆黑的颜色覆盖,特别是在这种参天的原始古林当中,遮天蔽日的枝叶几乎让这片土地可见度降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光线可言,什么都看不见。
林宇周身都涂满了泛绿的天麻花汁液,在这一片黑的环境里和这片山林完美融合,根本看不见他,天麻花散发出的气味,更是让四周的蛇虫鼠蚁纷纷避开,他身躯四周五尺范围内,几乎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
他本人更是陷入深深的沉睡当中,双眼紧闭,要不是还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着他的呼吸,就几乎和尸体没有区别了。
只是面容平静的林宇,却似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当中。
他的意识陷入黑暗后不久,混沌迷蒙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感觉自身仿佛清醒过来的一般,出现眼前的是一片前所未见的光亮空间。
广阔的仿佛没有边界,四面八方都是空白,置身于此,让林宇有种莫名的心悸感。
这种奇异莫名的场景,当真是他前所未有的事情,其真实感更是让人无法抵抗,林宇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脱口而出。
“我去!这是哪里啊!太不科学了吧!”
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对他长久以来一直形成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穿越重生就足够震惊了,眼前的一幕更是无法解释,就算是做梦,也未免太具备冲击感了。
“我一定是太累了,做梦了,不行不行,我的快点清醒。”
林宇不停地摇头,自言自语的宛如梦呓般说着话提醒自己,更是抬起手掌,对准了自己的脸庞,看样子是打算扇自己嘴巴以此来清醒。
正当他手掌欲狠狠扇下的时候,突然间这偌大的空白地带中央位置,一团有些刺眼的金色光芒闪现跳动,耀眼的光泽刺的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下意识的挡住。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我的天,玩什么把戏!”
只见那团金光犹如不断蹿腾的火焰一般,范围愈发扩大,光芒愈发刺眼,甚至林宇感觉到就连这片空间的温度似乎都随着它的出现而不断提升,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后,整片原本雪白的空间就被染成了璀璨琉璃的赤金颜色,更是感觉自己现在犹如置身于一座炽热的熔炉当中一般,不断的炙烤。
他的眼睛现在就连些微的缝隙都睁不开,紧闭的状态下都能感觉眼皮之外的景象必然是光芒炫目,不可直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片刻之后,林宇这才感觉周遭的环境似乎渐渐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刺眼的光泽好像也已经消失不见,他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睁开一条缝,确认无误之后,才放下手掌,睁开双眼。
然而,当他彻底看清楚眼前的变化之时,原本平淡的脸庞上爬满了惊骇欲绝的神情,双眸之中闪动着震惊的目光,嘴巴之间的缝隙更是急速扩大,一双眼睛瞪的滚圆,惊声而出的话语,更是结结巴巴。
“这!这是....”
印入他眼帘的,是一尊足有数千丈之高的金色佛陀,其高大的身躯几乎充斥了整片空间,似是顶天立地的一般,一眼看不到头,难以言喻的伟岸,壮阔之感,更有近乎铺天盖地一般袭来的可怕气势。
只见它浑身仿佛是琉璃赤金浇铸而成一般,身躯四周都跳动着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光芒,更有仿佛大日火焰一般跳动的光团在它身边跳动,林宇清楚的看到,在那光团的周遭虚空似乎都被一股莫名的炙热高温,给灼烧的扭曲变形。
金色佛陀双手结印,盘膝而坐,双眸紧闭,神态祥和,似有一股难言的奇妙韵味在它身上浮现,看见它的刹那,林宇更是感觉有浩大的梵音唱响,肃穆庄重的气机在整片空间萦绕回荡,隐隐约约中,更似乎有一种难言的霸道威严,深入人心,直达灵魂。
这般雄伟的身姿,瞬间就夺走了林宇的全部心神,他整个人犹如痴呆了一般,一双眼睛是紧紧的盯在这尊金佛身上,沉浸其中,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的双瞳中满是沉醉的神情,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般,目光聚焦,眼神却又有些空洞,目光注视着佛陀,似是打量一般,渐渐的由下往上,最终停留在了佛陀面容之上。
嗡!
陡然间,金色佛陀似乎感受到林宇目光一样,它原本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直袭林宇双眼,那一刻,它的瞳孔当中竟似有赤金色光焰跳动,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而林宇更是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更感觉其眼眸之中似是宇宙那般浩大无边,数之不尽的星辰在其中起起落落,片刻间,意识便完全沦陷在它的眼眸之中,脑海里更似有什么东西破碎炸裂了一般,轰隆声响起,两者之间,眸光交织,仿佛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光桥,相互链接。
下一刻,就连林宇的双瞳当中,都有细微的赤金光焰浮现,他更是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疯狂的涌入了他的脑海中,伴随着震荡心灵的宏大梵音诵经声响彻,他似乎看见数之不尽的金色小字从他眼前掠过,带着无穷的奥妙,玄机,近乎野蛮的冲入他的脑海深处。
他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持续了多久,似乎有数个世纪而过那样的漫长,又似乎只有一两个呼吸那般的短暂。
只见金色佛陀的双眸缓缓闭合,本来浩大磅礴的佛身越缩越小,到最后几乎只有两三寸大小,依然是宝相庄严,紧接着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着林宇笔直而去,没入眉心。
林宇兀自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似是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双眸看似空洞无神,却又似乎有隐晦的奥秘在其中闪掠。
许久之后,空间崩塌,林宇也随之消失不见,他的意识,又重归黑暗,陷入混沌。
朝阳东升,带着暖意的晨曦洒落,笼罩于天穹的夜幕,被这初升充满生机的阳光逐渐驱散,万物复苏,淡金的光泽渐渐攀附上了大地。
山间夜晚的沆瀣深重,寒气迫人,被这朝阳晨曦映照,两相抵合,没多久,山林之中,便有近乎实质一般的白雾凝结,不可见物,就连那阳光都无法穿透,整片山谷都被厚厚的大雾笼罩。
时间推移,朝阳流转。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朝阳升空,青天大日高悬其上,温和的晨曦也似乎渐渐升腾了几分霸道炽热,温度渐生,那有些耀眼的金色阳光开始蒸发白雾间的湿气,驱散寒意。
起先近乎实质般的白雾渐渐消散,山林间的景象也愈发清晰了起来,星星点点 透过枝叶缝隙的光斑,悄然洒落地面。
林宇倒在地上,靠着一棵参天古木,看他那紧紧蜷缩起来的身子,只怕是夜晚山间,寒风冷冽,湿气深重,冻得不轻,随着那细碎的光斑投落地面愈发密集,甚至是爬上了他的身躯,那属于阳光的温暖才令他稍微放松了些许。
没过多久,就见他的眼皮开始轻微的蠕动,紧闭的双眼也逐渐睁开,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惺忪迷蒙,林宇微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巴张大,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坐直身子,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下一秒,他眼眸中的迷惘便被震惊取代,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陡然间,整个人像是安了弹簧一般,径直蹦了起来,脸上满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惊骇神情,配合上他那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麻衣,宛如一个疯子一般,惊声呼喊道。
“卧槽!那个诡异的金色佛像呢!什么情况!不动明王桩?!!”
一觉醒来,那宛如梦境中出现的种种情况,并不像往日沉睡梦境一般,记忆模糊不清,难以溯本回源,反而是犹如刻在灵魂当中的深刻,更令林宇惊讶的是,他脑海里多出了一段莫名的信息。
不动明王桩!
不动如山,大日明王,金刚不坏,不朽不灭!
他只是略微回想,便有种种玄妙心诀涌上心头,更有奇异的人形图谱呈现脑中,图谱中人摆出了一个奇特的动作姿势,看似寻常,但却有难以言喻的韵律隐隐暗含其中,吸引住他的心神,单看其形,居然都让他心灵深处浮现几丝畏惧的情绪,仿佛看到了明王怒目,佛火勃发一般,深重的威严瞬间席卷了他的心灵。
恍惚间,林宇觉得自己像是化身为曾经于大光明寺所看见过的那尊明王佛像,怒目圆瞪,一股愤怒似明王怒火,欲化身大日明火,焚烧世间诸般罪恶黑暗般的暴戾情绪充斥他的精神,但又有一股神奇的安宁平和与其戾气相互交融,竟然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都来不及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身随心动,浮现这段口诀图谱的瞬间,他所有的惊讶,堂皇都被这股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情绪取代,脸上的讶异尚未消散,他的身体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脑海里那人形图谱一般摆出同样的姿势。
不动明王桩各种要领诀窍纷纷在脑中浮现,只见他双目微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皆是单手捏出印诀,单腿站立而起,另一只腿则盘膝。
这番动作之下,居然让林宇刹那间整个人生出几分不同寻常的霸道气势,整个人都隐隐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难言气机。
只见他并非是单纯的站立不动,似乎全身都在以一种细微奇特的节奏微微颤动,胸膛的一起一伏间,更似是按照一种独特的节奏,呼吸间竟可以听见些微奇异的声响,不一会儿,居然是从口鼻间有一缕又一缕淡淡的白色气流从中呼出吸进,到最后,居然就连他的周身毛孔都有淡白气流从中流淌,那奇异的场景,不可思议。
林宇只感觉自己的身躯随着这一式动作摆出,竟是有不可思议的变化生成,他心神沉入其中,似乎能够看清楚自己身体内部的种种情况,那筋骨,血肉,脏腑都是清晰可见。
更有一丝一缕微微泛白的神奇气流涌入,可以看见他体内因为被殴打产生的种种细微暗伤,筋脉骨肉间一处有一处微微的伤痕裂缝,五脏六腑的一些淤血沉积的地方,都随着那气流涌入,附上,居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了起来,裂缝又复平整,青黑淤血消散,甚至随着那气流愈发雄厚浓郁,他体内孱弱的筋骨,器官都缓缓的强化了起来,那有些干枯的大筋血肉都仿佛得到了滋润一般,变得强健有力了起来。
在他的身体表面,种种变化更是明显,那遍布身体表面一片又一片的淤青,血痕,都是渐渐消失愈合,就连他这具一直以来缺乏灵药补给,根基有缺的躯体,似乎都得到了一些补充,脸上的苍白病态,都似乎好转了几分,竟然是头一次泛起了一丝丝健康的红润,眉宇间的精气神都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他心头震惊之余,同样没有停下这一式不动明王桩法的运转,心知撞上了天大好处的他登时全部身心投入其中,心神完全沉浸在明王桩法的种种奥妙当中,脑海里不断重现的那桩法图谱,生动灵现,脑海里似有一尊真正的明王法身,双手结印,身姿奇特。
下意识间,他的动作和那图谱变得惊人的一致,那笼罩在他全身周边的淡白气流更是随着他姿势不断的完善,也变得愈发浓郁了起来。
没多久,他便陷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桩法当中。
如此这般,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林宇能感觉到长久以来,他浑身饥渴已久的肌肉血脉都似乎在欢呼雀跃,贪婪的吸收这周身浓郁的元气。
只是,似乎这桩法对他的心神耗损颇为严重,持续至今,他的眉宇间隐隐可见疲态,原本稳健的姿势也生出几分晃动之感。
片刻后,林宇终于是支撑不住,双手松开,盘膝脚放下,闭合的双目睁开,又复往日站立姿势,虽然眼神当中有些许倦怠,但他已经不像昨日那般,站都站不住的摇摇欲坠,整个人都有几分沉稳有力的感觉,他心思活跃,有些兴奋。
“这不动明王桩法竟然如此玄妙,我一身严重的伤势居然在这桩法的引动下,这会儿功夫居然就恢复了三成有余,要不是对心神的损耗太过严重,这般修炼怕是要不了一天的时间,这一身伤势便可尽复,甚至就连长久以来,得不到灵药补充,强行练武而导致亏损的身体根基都能够得到补充,真是神妙啊!”
林宇感慨不已,融合了原主人的记忆之后,他很清楚这个世界有关武道修行的知识,就连他在青岚学宫学会的武道修炼法门都很清楚。
这个世界的武道入门炼体阶段,修炼的并不是什么打坐吐纳,运行真气的坐功,而是名为桩法的锻炼身体的功夫。
桩法,便是修行者按照法门将身躯摆出独门姿势,以此来进行浑身上下肌肉筋骨的锻炼,说穿了,便如同前世那些健身房的锻炼方法原理是一样的,都是通过拉伸动作,来达到牵扯筋骨的效果,然后再通过营养补充,逐渐强化,提升肉体强度。
青岚学宫教导的桩法是以动物形态为基础,共有五种,分别是虎形桩,鹤形桩,蛇形桩,豹形桩,马形桩。
这五种桩法可以任选一门进行修炼,用以炼体,不同的桩法修练而出的战斗风格也不同,以虎形桩为例,其修炼者大多身材高大魁梧,筋骨强硬,讲究势大力沉,气势凶猛,而蛇形桩修炼者,则是身材矮小,筋骨柔软,柔韧性极强,讲究的是奇诡多变,手法刁钻。
能够达到的修炼效果都差不多,这五类桩法已经是炼体阶段相当高深的顶尖功法了,其余民间武馆也有其炼体桩法,只是能够达到的效果和这五种桩法根本不能比。
但即使是青岚学宫的桩法,在林宇的记忆当中,修炼时也不曾有着不动明王桩法这般,有着这样令人咂舌的奇效,更别说能够在不服食灵药的情况下,能够引动外界游离的天地元气入体,进行修炼。
要知道就单单是这一个能够自主引动天地元气入体的功效,便足以让所有的武者都为之疯狂。
武道修炼,炼体一途,天赋甚至都不是决定其修炼速度快慢的重要因素,最最重要的因素,就在于灵药元气的补充,炼体的根本就是在于通过各种桩法来消耗元气,转化成本源精气,归于身躯。
这个过程中,如果有足够的灵药元气补给,那修行者自然能够不断的修炼,强大己身,因为如果一旦灵药元气消耗殆尽,再继续修炼,那损失的就是属于自身的本源精气,如此修行简直就是自毁长城,肉体看似强化,实则根基亏损,于日后武道,有害无益。
一个炼体圆满的武道修行者,需要花费的灵药数目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为什么世家门阀子弟能够修行进展速度极快,普遍都能够在修炼一两年后踏入凝血境,就是因为他们财力雄厚,有充足的灵药资源可以补充自身,维持修炼,不像那些寒门弟子,只能靠着自身寻找一些普通的药材,修炼桩法不敢太过投入,以防消耗本源,损坏根基,如此修行,自然速度不快。
似林宇一般,哪怕他已经很注意修炼的时间,但长久以来没有灵药滋养,终究是本源有损,根基不稳。
而不动明王桩法,居然能够在修行时,引发外界游离的天地元气进入己身,补给自身,这就意味着修炼者根本不需要什么灵药补给,可以放心大胆的进行修炼,完全没有损耗本源的后顾之忧。
这对于林宇而言,无疑是犹如救命稻草一般的希望曙光,弥补了他家世财力的缺陷,武道修行之路自此便可畅通无阻。
并且这不动明王桩法,似乎在炼体方面也有着超越青岚学宫的五形桩法的效果,就以这半个时辰的修炼效果来看,抵得上他平日里同等时间下修行学宫桩法的五六倍,这两相结合之下,此套桩法的宝贵价值,是显而易见。
林宇眼里精光闪动,心头思量。
“这不动明王桩法决不可为外人所知,怀璧其罪,要是让他人知道我身怀这等绝世功法,必然会惹来大祸,一定要小心修行!”
“此间山林地域宽广,人烟不多,不如就此寻一僻静之处,先好好修炼一番再说。”
林宇几番掂量,这套桩法事关重大,此时他武道修为浅薄,一旦被发现他身怀这等奇功,必然惹祸,而青岚学宫里弟子众多,明王桩法修炼时异象明显,很难掩人耳目,倒还不如就现在这深山老林里,借着地势偏僻,人烟罕至,也可放心大胆的修行。
他主意已定,不急着回到学宫,转身又朝着这片森林的深处走去。
景宁府,安阳城。
作为景宁府的主城,安阳城的繁华在整个大魏国都算得上是前列之中,高达数十丈的宽厚城墙,皆是由黑铁岗岩铸就而成,阳光轻抚,城墙上甚至反射出犹如金属般的冷冽光泽,这种岩石的坚硬程度,一般的刀剑兵刃都无法在其面上留下一丝一毫的伤痕。
门口的士兵皆是大魏国的军中精锐,两排共四位军兵,他们个个皆是身材魁梧,身披甲胄,手执枪矛,一双虎目都是精光熠熠,神采非凡,兵甲之下更是微微凸起,显然是肌肉虬曲,蕴藏着可怕的劲力,大魏国的强盛,由此可见一斑。
走入城内,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
街道宽广,怕是有十数丈的宽度,足以让行人畅通无阻,街上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两侧都有高楼玉阁,红砖朱瓦,雕栏玉砌,各种铺子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一派繁荣的景象,足以震慑眼球。
而青岚学宫,便在城南地带,位处城南中心,占地方圆数百丈,青白墙面高耸,楼阁无数,大门是用沉香朱木精雕细刻而成,朱红包浆透显着一股沉重的韵味,大门之上是初代大魏天子赐字题刻,青岚学宫四字烫金,紫檀木制牌匾,历史的厚重沧桑感尽显无遗。
这是景宁府的圣地,不少来往经过于此的行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不敢走近,但是遥遥相望,眼神中满是憧憬和敬仰的情绪,更有甚者都带着些许羡慕乃至嫉妒的情绪,看着那些能够自由通过学宫大门的身影。
今日的青岚学宫似乎来往的人流较之平日里多出不少,学宫入门之后,一方宽大的广场之上,几乎是人满为患,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于此,喧嚣不已。
这是青岚学宫每月都要举行的弟子考核的时候。
对于所有的弟子而言,这算得上是头等大事,青岚学宫对于弟子的培养讲究优胜劣汰,更是有外门,内门两类弟子等级。
所有初入学宫的弟子,都是外门弟子,经过在学宫的修行,每月都有弟子考核来检验修行成果,若能修行到一定境界,通过考核,便可以进入学宫内门,修炼学宫真传武学,而外门弟子在二十岁之前若不能通过考核,进入内门,便会许其从学宫出师,不得再留门内。
那些能够进入内门修炼的弟子,几乎最后都成为了大魏国叫得上号的高手,地位尊崇,哪怕是寒门子弟,自此都能够彻底改头换面,一步登天,所以这也是学宫外门弟子间竞争激烈的主要原因。
每月进行的考核有两种,一种是外门弟子修行成果考核,这种考核一般来说是通过试力负重,来判断弟子的修为进展到那一步,再根据上月表现进行对比,一般来说,能够较之上月超过五十斤的气力增长便算是通过考核,可以继续领取学宫每月分发给外门弟子的修行资源,若是没有通过,则是扣除。
还有一种,便是晋升内门弟子的考核。
这种考核就不单单是纯粹的试力负重了,那是需要和学宫里捕捉回来的凶兽进行厮杀,能够在规定时间内,斩杀凶兽,则算是通过了考核,可以晋升内门,只是这种考核出现的凶兽都极其凶残暴虐,不是一般弟子能够对付的,以往的考核中,出现死伤的概率不小,渐渐地,若不是对自己实力充满信心,极少有人去申请内门晋升考核。
此刻,广场正前方,有一方足有数十丈长宽的高大平台,上面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巨石,重量不一,显然是用来进行测力考核,一名身着青色宽大长袍的中年男子出现,他面若冠宇,气质儒雅,头顶羽冠,黑发一丝不乱,显然是极其古板严苛的风格。
但见他面无表情,神情冷漠,手执一本蓝皮封面名册,台下众多弟子一见他出来,原本窃窃私语的举动立马停止,个个皆是闭嘴不言,目光注视着他,不一会儿,原本喧闹不已的广场竟然是变得格外寂静了起来。
也难怪他有如此震慑力,身为外门最严格的导师,万正英可谓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典型代表,每次考核的时候,但凡是他做主考官,所有没能在他手下通过考核的弟子,不仅按照学宫规矩,扣除当月分发的修炼药材,更是会被他惩罚加大修行力度,那种种修行,简直是地狱般的噩梦和折磨。
令人又敬又怕的是,他从来不管弟子出身如何,世家子弟也好,寒门子弟也罢,几乎都是一视同仁,世家子弟没通过考核,他的惩罚甚至更加严重,加之他本身也是一名修为高深的武者,根本无力反抗,连那些向来眼高于顶的门阀子弟,见到他也会不由的抖三抖。
他的出现,无疑是让很多弟子不由的心生绝望,特别是想想那些经受过他惩罚的弟子模样,都不由的激灵灵的打个寒颤。
万正英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么多,他见台下弟子安静之后,便淡然出声言道。
“学宫修行考核正式开始,下面,我念到名字的,一个个上来进行考核,第一个,费泰华......”
话音一落,台下一名身材高大的弟子,便走出人群,一跃而上,万正英神情不变,看了他一眼,说道:“费泰华,上月考核成果,蕴力后期,六百五十斤气力,此月应举七百斤。”
这名弟子抱拳行礼后,便走向那一排放置好的巨石,在标记为七百斤的巨石面前停了下来,只见他凝目注视,双膝微屈,手掌附于巨石两侧。
“嗬!”
吐气开声,只见那足有七百斤之重的巨石竟然是被他缓缓的举了起来,浑身肌肉颤动,小腿都在止不住的抖动,一张尚算英气的脸庞,血气上涌,涨红,令人看着都不由的心惊肉跳。
如此持续了一会儿,他终于是将巨石举过了头顶,虽然看上去极其吃力,勉强,但终归是将巨石举起,万正英看了他一眼,随即冷声说道。
“不通过。”
话音一落,这名费姓弟子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再也支撑不住了,巨石轰然倒地,他本人更是双手无力的扶住膝盖,不停的喘着粗气,片刻之后,才调整过来,只是脸上有些丧气的神情,有些颓靡的走下平台,万正英看都没看他,继续对着台下出声言道。
“下一个,柯宏!”
见此情景,显然台下的弟子都有些可怜那名失败的弟子,一时间也不由得微微交头接耳了起来。
“想不到费师兄都失败了,他明明举起那块七百斤的巨石了啊!”
“万师真是越发严苛了,只不过是有些晃动,不算牢稳,这都被批成失败了,太可怕了。”
“哎,我看我这个月也悬了!”
“谁说不是呢....”
台下的声音渐渐升腾,万正英倒是丝毫不以为然,看着台上那名弟子,举着巨石一副吃力的样子,他是毫无心软的再次出声宣布。
“不通过!下一个!”
...
学宫内的弟子考核,正在热火朝天的举行,广场后方的李良等人却是急的犹如火烧屁股一样,满脸焦躁不安,不时将目光投向学宫大门。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弟子,从大门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双眼着急忙慌的扫视着人群,李良一看到他便立刻向他招了招手,这弟子立刻匆匆忙忙的来到了李良等人身边。
李良更是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怎么样?那小子回来了没有!”
“没有,我已经去他住的弟子精舍看过了,也问过和他一起修行的弟子,他们都说已经有超过半个月的时间没看见过他了。”
闻言,李良的眼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掠过,随即他摆了摆手,这名弟子便悄悄的离开了他们身边,融入了人群当中,而李良一行人,似乎都有些堂皇失措,低声言道。
“良哥,这可怎么办,该不会林宇那小子死在了那森林当中吧。”
“是不是我们那天下手太重把他打死了啊?!”
“闭嘴!”
李良脸色阴沉似水,神情凶厉,语气恶狠的开口呵斥道:“你们这样自乱阵脚,到时候真出事了,还怎么能脱得了关系,都听我的,要是等会万师问到了我们,我们统一口径,都说不知道,打死也不承认就是了,反正也没人看到,没证据,他也拿我们没办法,但是你们再这样惊慌,那就难逃万师的眼睛了,记住,千万要冷静,不要慌张!”
几名弟子见他一副凶狠的样子,一时间都被吓住了,皆是噤声不语,但彼此间却是目光闪烁,眼神不定,似是心思诡变,李良见他们这幅模样,眼神中寒芒闪现,冷声言道。
“话我说在前面,谁要是敢把我爆出来,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凡事,得考虑清楚再说。”
满是威胁的口气配合上那有些猩红的双眸,凶恶的样子让他身边的弟子都不由的有些发毛,纷纷低下了脑袋,不敢再有什么异常表现。
李良见状,心头冷笑,不再去理会这些家伙,只是他的目光还是会不自主的瞟向大门,有些着急的心态,可见端倪。
这归根结底,还是万正英的缘故。
万正英为人古板严苛,对于门内弟子考核是看的极重,考核时如果似先前几名弟子那般,勉强完成,在他看来根本不算通过,如此严格的他,更是不容许有缺考的情况,但凡有人未到,他一定会记下名字,亲自寻找,问清楚来龙去脉,绝不会轻易放过。
而林宇自从被李良等人在山林间夺走一株老参,又被痛殴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时至今日,已经足足有半个多月的时光,这让原本不以为然的李良等人,心头泛起了嘀咕,都是暗忖莫不是那日下手太狠,把他给打死了吧,
又逢今日是万正英为主考核官,这就更让他们焦急不已,按照万正英的性子,一定会打破砂锅,追究到底,万一被查出来,林宇身死,还是和他们有关,那么按照青岚学宫的规矩,被逐出学宫都算是轻的,重则有可能废去修为,沦为废人。
学宫不反对平日里的争斗切磋,但坚决反对门下弟子心性歹毒,残杀同门,一旦发现,是绝不手软的,虽然林宇是寒门弟子,无财无势,但终究是青岚学宫正式收入门内有记载的弟子,落在万正英手里,就更加会彻底调查。
这才让这些平日里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家伙慌了神,紧接而来的声音,更是让他们心头一紧,猛地抬头,看向万正英。
“林宇,上前考核!”
“林宇,上前考核!”
万正英的声音响彻广场,连续喊了好几次林宇的名字,却都无人应答,这让他不由的眉头微皱,脸上的冷意似乎又加深了几分,他再次出声。
“林宇,上前考核!!”
依然是鸦雀无声,无人回应,万正英面色如霜,对着台下的众多门人弟子开口问道。
“有谁知道林宇在何处?!”
青岚学宫弟子皆是面面相觑,接着便是纷纷摇头,示意都未曾见过林宇的踪影,这让万正英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他放下手里的名册,目光锐利如剑,扫视台下,也不言语,众人皆是感到几分凝重的氛围,纷纷缄默。
“谁和林宇住一间弟子精舍?”
闻言,台下有几名弟子举起手示意,万正英目光投向他们,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威严,询问道。
“你们可知林宇去哪了?”
几名弟子面露迟疑,互相投向询问的眼神之后,有一名弟子出声回应。
“万师,林宇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过弟子精舍了,弟子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半个月没回精舍了....”
身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正处于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时候,林宇大概从来都没有想过,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居然会应验在自己身上。
自小无父无母,孤儿一名,被附近一处名为大光明寺里的僧人收养,于庙宇里长大,虽然多年来一直和一群大小光头生活在一起,可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变成一个光头,如一般孩童一样,于附近的镇上学校读书上学。
眼看着高考高分通过,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寄过来了,花样年华,美好青春才正要开始燃烧,大把大把的靓丽美眉都在不远的前方对他搔首以待。
沉浸在无数有关未来的美好幻想中的他,不过就是在庙宇里的大殿里玩耍的时候,好奇心作祟,从神像底部拿出了一个黑色木雕佛像,正观摩着这黑漆漆的奇特佛像之时,突然间,仿佛天地失色,眼前一暗。
他不禁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
卧槽!什么鬼!
大殿里的神像居然朝着他笔直的坠倒了下来,庞大的佛身根本令他无处可避,林宇的心中仿佛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无数多年修炼而成三字经骂街口诀还未脱口而出,他那不算瘦小的身影,就被神像彻底笼罩,压在了身下。
“我去你丫的佛祖慈悲......”
这是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混沌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大魏王朝,景宁府,天云山脉。
这是一片原始古林,树木高大参天,芳草遍地,草木丛生,奇花鲜艳,有飞鸟蝉鸣,有猿啼虎啸,有清泉叮咚,有仙鹤泣唳,一派原始自然的氛围在此间流淌。
本是安静祥和的森林当中,此时却是惊起飞鸟一群,有不和谐的动静。
“臭小子!还敢反抗,你这般蝼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褚师兄让你将东西献上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的家伙!”
清潭前,几名少年此时正将另一名落单的少年围在中间,对其大打出手,殴打倒地,还不曾停手,那拳脚之间,你来我往,疾风骤雨一般,可谓凶狠,没有丝毫留手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还有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面容冷漠,远观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淡然,毫不在意。
这般殴打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名少年手里捧着一株老参,满脸讨好的笑容,快步来到了这华服少年身前,卑躬屈膝的说道。
“褚少,是一株已达百年火候的明黄老参,这林宇已经答应献给您了,请您笑纳。”
华服少年神情不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样,是他身旁的一名高大的随从,踏步上前,拿走了这株人参,对着这卑微姿态到极致的少年开口言道。
“行了,李良,这事公子记下了,回头公子有赏,至于那小子,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弄死了,免得麻烦。”
“是是是。”李良依然是谦恭的笑容,弯着腰,低着头。
华服少年一言不发,根本没有看过李良一眼,似是无视他的存在一般,见东西到手,便径直转身,背负双手,缓步离开,随从亦是快步跟上,两人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
李良脸上的笑容直到看见华服少年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帘当中,瞬间,他的笑容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满是阴沉冰冷的神情,双瞳里满是阴郁,狠毒的意味。
“世家子弟,哼,迟早有一天....”
略微静立片刻后,他方才转身,看向那前方仍然在殴打着倒地少年的同伴们,目光投向那地面上瘫倒,已经是浑身草屑泥土的少年,流露出一丝不屑的意味,随即言道。
“行了,教训教训他就够了,别把时间耽误在这小子身上,趁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们继续在山林里探索探索,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味药材。”
显然他是这群少年的主心骨,见他开口,围殴的少年们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更有甚者,还仿佛不满足的又踹了地上少年一脚,这才跟上前面的同伴,朝着山林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先前喧闹的山林又复沉寂,四周都是静悄悄的,那粗布麻衣的少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就连呼吸声都越发轻微,趋近消失,一旁的清潭无风无波,惊走的飞鸟尚未归还,没有一点点声响动静,落针可闻。
就这样,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很久很久,本是高悬空中的金轮大日,也渐渐的沉入西边,暮霭沉沉,残阳如血,天地间渐渐的昏暗了起来。
重归平静的潭水岸边,又吸引来了不少飞鸟,它们落于地面,叽叽喳喳的清脆鸟鸣不断,也有几只调皮的,此刻正栖落于那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身躯之上,似是将他当成了这片草地的一部分,微尖的鸟喙,不时的轻啄着他那杂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