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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明在一个星期之后又来过一次,这次来他是来听结果的,严毓祥也没有避讳什么,直接拒绝了赵春明的“好意”。其实如果不是在若干年后,夫妻两人听到赵春明垮台的消息,严秀萍还是心有所不服的,认为丈夫的保守断送了一个绝好的机会,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赵春明听到严毓祥不愿意去市开发区来帮助自己的时候,虽然嘴上说无妨,但却再也不提夏儿认干爹的事情了,从这一点就更加坚定了严毓祥的判断,这个朋友不可以深交。
这件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严毓祥便要着手去做扩建猪圈的工作了,现在还不能称之为是猪厂,因为加起来严毓祥家猪的数量也没有过二十头。这么称呼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严毓祥凭着自己吃苦的劲头,在厕所后面的野地上又新修建了两个猪圈,他这次开垦的荒地,因此家里也没有和他为难。这样算下来,一次能养五十头猪左右,按照半年出一次栏的效率,一年就能卖一百头猪,能赚不小的一笔。严毓祥在心中默默地计算着。
在修建猪圈的过程中,一个好的消息又传来了,原来严毓祥一直不愿意和家里人住在一起,想要另外修一处院子。倒也不是因为他主观上不愿意,一来是觉得孩子们都大了,家里有点小;二来是因为妻子严秀萍和家里的关系越闹越差,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还是隔开一点好。这才是他想要修新屋子的主要原因。所以很早以前就在大队上报了名,就连审批宅基地的一千块钱押金也交了有些日子了,这几天大队上通知他去,说是他的地亩批下来了。这其中最高兴的还是妻子严秀萍,他想要搬迁已经很久了,原因无非也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和家族里的亲人关系越来越恶化。严秀萍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一味的向自己的丈夫埋怨家里的不是。所以一直催促着严毓祥去办理这件事情。
大队上把严毓祥家安排在了村里最高的位置上,名义上那也是村里的一处“开发区”,但事实上却是荒无人烟。严毓祥倒是不在乎,只要能快点把新屋子建起来,少一些麻烦,他便能专心的去做对于他来说更有价值的一些事情,现在这些家务事把他牵绊的太多了。
屋子是快过年的时候批下来的,等第二年开春了,严毓祥便着手去划地盘,打地基,开始修建了。尽管当时刚买了几头小猪,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钱,但严毓祥想着:天无绝人之路,边修边说吧。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
自此以后,严毓祥便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甚至晚上回来喂完猪以后,还要去工地上看东西。他的这种吃苦耐劳的精神使他在村子里格外被人尊重。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严毓祥家的屋子几乎是最快完工并且花费最少的,因为他连别人请匠人的钱都没花,而是自己琢磨着动工,只要有不好的地方,便推到重来。
到了八月份,一排齐刷刷的四眼窑洞便修成了,这天他专门请了冬子的姥爷外婆来暖房。严毓祥夫妇两人躺在自己的新屋子里,说不出的开心,终于有了自己的屋子,终于可以远离一些人和事了。
严毓祥的一生都在奋斗之中,他在搬家的时候新房子的院子还没有修好,但他的规划不止于此,所以也不急在这一时。一直到冬子成人,严毓祥规划之中的“豪宅”还没有完工,而这时候,这处院子已经有十几个房间、两个车库,两个停车场,并且还通了暖气,装了太阳能、热水器、马桶,简直和城市里的别墅一样了。当然这都是后来才发生的事情。可以说,修房子的这件事情贯穿到了严毓祥的一生之中。
这几年对于严毓祥来说,是不同凡响的,也是发展最快的几年,在屋子修好的第二年头上,他就从镇子上的信用社贷款五万块钱,开始修建真正的养猪场了。他先是在靠近后山的位置上选好了一块地方,然后修了两排猪圈,这下他的猪场真的成规模了,村里好动的一些人在他的带动之下,也开始大搞养殖,甚至惊动了县里,县长亲自表扬严巷村是养殖大村。并且特批了专款专用。
村里大队也相应了政府的号召,专门成立了养殖协会,而严毓祥不可避免的成为了其中的一员,但是他没有想过别的,只想让自己的家庭过好一点。所以当村里提议他为养殖协会的会长的时候,他一口拒绝了。
那几年村里的干劲被养殖协会带起来了,经济也慢慢的好起来。一下子村里边大大小小的成立了七八家养殖场,并且清一色养的全是猪。县里畜牧站还特意在严巷村设立了一个分站,用来指导养殖户的工作。不仅如此,严巷村养殖协会还大张旗鼓的选派委员到沿海的养猪大省去考察,这次去不仅是游山玩水,开拓见识。去的人还带回来了当地特色的、经过改良的“种猪”。
在严毓祥的心中,对于这一切都是嗤之以鼻的,甚至在它看来,都是村里那些村官乱搞的结果。一开始他还去听一听县畜牧站在严巷村小学的讲座,到后来都懒得去了。因为他觉得还是自己的经验来的实际一些。这一切的举动都要源于畜牧站组织的一次讲座。
有一次,县里畜牧站专门从市里请来了一位专家要给他们讲母猪的接生的一些问题,因此养殖协会要求不仅全体养殖户要到齐,就算是严巷村小学的老师也也要求要混上一两个,因为要假装时不时的提问题。严毓祥是最反感这种行为的,但又没有办法,因为养殖协会要求他必须去。结果这一次去,就造成了一个不小的事件。
这天他们落座之后,上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养殖专家,看着像是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样子。专家一开始讲下面的人还很认真的在听,但再讲到母猪生产的时候却出了叉子。
只听那位专家很自信的讲到:“在母猪生产的时候,当与前一个小猪仔产后相隔了半小时还没有出来,这个时候的解救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赶紧打催产素。”催产素村里人都知道,这是一种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帮助母猪生产的针剂。
这一下严毓祥不干了,其实他在前面已经忍了很多次了,但这一次他没有忍住。便举起了手。
台上的专家很自信的讲到:“这位老乡有什么事情?”
严毓祥站起来,用土话说道:“我认为你讲的不对。”刚说完这一句话,下面坐着的好事的群众就一阵叫好。他们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开始专家还是很和蔼的,道:“那你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说出来我为你解释一下。”话语之中透露着高高在上的口气。
严毓祥听到这些个言论就烦。但是他还是说着:“我觉得打催产素这个事情要分情况来看待,不是所有时候都要给母猪打催产素的。”
台上专家摆摆手,好像是有话要说,但是严毓祥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道:“我给你举个例子,你说该怎么解决?”他没有停歇,接着说道:“当两个小猪同时挤上了产台,要怎么办?”
产台是母猪内的一个器官的俗称,上了产台意味着小猪仔的羊水已经破了,因为它排好了队,下一个要出来的就是这个小猪,但是当两个小猪同时上产台的时候,就意味着不仅小猪可能会因为不能及时呼吸而活活憋死,而且在这种情况之下母猪也有危险。
台下的人一阵叫好,但台上的专家蒙了。他所掌握的知识没有涉及到这种情况,他来之前安排好的套路也并不是这样的,甚至谁要在什么时候提问什么问题他不仅知道,而且都备好了答案,他很纳闷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但是又不得不解答这个混人提出来的问题。
严毓祥虽然将他问的哑口无言,却不愿意叫他出丑,只见他转头向听众道:“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说也奇怪,莫不说没有人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就连这种情况他们都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问了一句之后,村名起哄的热情低了许多,甚至很多人都期待着严毓祥说出问题的答案。
只见他说道:“这种情况应该这样处理,赶紧让你老婆打一盆肥皂水,要多上肥皂,然后将手洗的光光的,”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一定要洗到胳膊根上,然后伸进去,把小猪拽出来!”听到这里,下面的人一片哗然,这种操作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这都是严毓祥一步一个脚印试出来的办法,只不过是这种情况少了,要不然真是屡试不爽。
下面的人、包括台上的专家都被他折服了,但是他讲到了兴头上,还没有完,只见他道:“等拽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要将小猪鼻子清理干净,然后放到事先准备好的木屑堆里,这样才有可能活下来。”听众到现在没有人起哄了,都是在认真的听着严毓祥的讲解。
我想这时候大多数人的心思是这样的:严毓祥家的日子越过越好是有原因的,他能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像这样的办法,即便是有人知道,可是谁能做得出来的呢?八成的人会因为脏而拒绝。但是严毓祥却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身体力行的执行者,在他的观念之中,只要能完成既定目标,方式其实并不重要,他也能忍受的了别人忍受不了的营生。
台上的专家哑口无言,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审视眼前的这位“老乡”,甚至觉得站在台上的人应该是他而不是自己。
只见严毓祥说完之后,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抬了抬手,道:“你继续吧。”想了想,转头又补充道:“咱这是土办法,没有科学上的先进,大家在关键时候还得靠畜牧站的这些专家呀。”他这是在给台上的年轻专家台阶下。其他人又何尝听不出来。
这场尴尬的讲座就这样结束了,后果就是以后再有讲座村里的养殖协会也不会要求严毓祥参加了,而村里大大小小的关于养猪的事宜却全都盯上了严毓祥。他除了照看自家的猪场以外,更过的是往返于村里的其他养殖场,针对性的指导。说也奇怪,凡是经过他指导的还没有出过差错。
这一切都与严毓祥的吃苦好学是分不开的,他都是无私的、竭尽一切的在帮助别人,甚至别人干不了的活儿只要有他在就一定会帮忙。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一般人!
妻子严秀萍对于丈夫严毓祥的这种过度的“热情”持反对态度,因为她觉得这都是严毓祥辛辛苦苦得来的经验和知识,就应该独享,而不是要分享出去。她只想让自家过的比别人家好,可不想看到别人家赶上自己。她不停的用这个大道理“开导”严毓祥,要让他明白,不能这么老实,但严毓祥嘴上应付着,可实际行动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严巷村的这个养殖大村也仅仅是昙花一现。而出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人性的自私。这是我们后来要讲到的一件事情。
在出事之前,严巷村的一切都看起来是无比的繁荣,严毓祥通过这几年的努力,不停的扩建猪场,已经成为了这一带的养猪大户,而严毓祥的猪场在规模扩大以后,不仅雇上了村民给他当工人,而且还一定程度的实现了机械化。从选饲料一直到猪出栏都是由严毓祥亲自来处理,而他的处理方式成为了这一带所有养殖户的标杆,这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