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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夜风微凉,天上零零星星散着几颗星子,树林中隐有蟋蟀聒叫。借着月光,他们小心翼翼走在山道上。
只要翻过两座山,他们就可以到达东炎的地界。
决定得太过匆忙,沈绩甚至没有过多地和云荒解释,只说那些人会给他们带来麻烦,祈罗山已不再安全。
但此刻虽是夜里,山上也有阵法,一路沿着山道下去,也不免有遇到他们的可能。
果然,二人才走到半山腰就看到远处有篝火,云荒发现除了白日里见到的那些人竟然还多出来一半的人来。他们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沈绩也不想多惹事端,拉着云荒从另一边走,想要避开这群人。
偏不巧的是,树林里太黑,云荒不小心跘到地上的藤条,摔了一下,好在沈绩慌忙扶住了她,可是这一摔却引起了罗素一行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三四个人举着火把走过来。眼下已是避无可避,云荒灵机一动,蹲下身来,嘬起嘴,学老虎叫了一声,那些人一听,警觉起来,都不敢妄动,云荒趁着这当口,从怀中取出一串五彩的铃铛轻轻摇了摇,山林中霎时迷雾漫天,云荒拽着沈绩就往山下逃去。
刚到山脚,沈绩挣开他,一脸怒意,“云荒,我不是说过吗,不得擅用巫术,巫族早就不存在了!”
“可是师傅,方才情急之下我也是没有办法。”她扯着沈绩的衣角,委屈得几乎要落泪。
沈绩又要开口,云荒突然指着树林说:“师傅,快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有几只萤火中飞在空中。
远处是一片苍茫,山谷幽幽,一点光也没有,而他们还要再翻过两座山,云荒眼睛一转,伸出手去,那萤火中就飞了一只在她掌心,她低下头,也不知同那小虫子说了什么,萤火虫飞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一大群光点向这边靠近,笼罩在他们身边,虽然光亮还是比较微弱,但足以将他们身边都照亮。云荒欢喜地笑着,抬起手转起圈来,“师傅你看,有人给我们引路了。”
沈绩本想说她,可看她这样高兴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到底,云荒启智太晚,如今这个年纪也不过相当于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罢了。
山路崎岖,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爬上第二座山的山顶,达到山顶上时正好看见日出,天空中飘着几朵薄纱似的红霞,将一轮红日掩了一半,倒像个半遮半掩的娇羞女子。日光下,零零星星的房屋和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看起来倒有几分诗意。东炎在东,日光迎面射过来,让人顿时感到一阵温暖。
云荒眨着眼睛,瞳孔里映着东炎的盛景,她脸上没有一丝倦意,反而满是光彩,“师傅,那就是东炎吗?真美!”
“当然了,东炎一国属于神族后裔,这片土地有神灵护佑,也是天下最富饶也是最强大的国家。”
一路劳顿,他们已是一身风霜,找了家驿馆匆匆打理了一下,沈绩买下两匹马,又买了些吃的,顾不得停留,带着云荒匆匆而去。
从郸城到峄城,一路都没有发现人跟着,沈绩松了一口气,放慢了步伐,在峄城多呆了些时辰。峄城处在东炎边境,也是东炎同其他两国交通往来的地方,自然也算是富庶一方。街道上店肆林立,人来人往,沈绩是见过世面的人,比这繁华的地方不知见过多少,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云荒穿梭在人群间,却觉得什么都稀奇,扯着沈绩的袖子问这问那。
他见云荒这样高兴,也只好由着她,细想来,他曾经告诉她外面如何美好,离开云荒以后却带她隐入了山林,是他亏欠了她的。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便是在峄城停留的这一时半刻,竟然有人认出了他。
此时已是夜里,华灯初上,云荒看上了摊子上的一个彩色的泥人,嚷着要沈绩给她买,却突然有几个彪形大汉不知怎么撞了过来,将他们冲散了,等他回过神来,云荒和他已经被隔在人海里,而后有一个男子将从身后捂着了云荒的嘴,将她拖走了,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绩,却发不出言语。
这变故太过突然,沈绩想要上前搭救,奈何隔着人群,鞭长莫及。这时忽然有另一只手拉住了他,他刚抬眼,还没有看清那人相貌,一个手刀就迎面劈了过来。沈绩迅速蹲下身子,另一只手挡下那手,那人下手的力度很大,沈绩只觉得掌心一阵剧痛,但很快反握住那只手,猛地一扭,生生将那手转了个方向,男人手上吃痛,奈何被沈绩紧紧攥着,撤不出来。就用另一只手做拳击过来,沈绩身体一侧,并顺势将握在掌中的那只手用力往后一推,男人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往后一退,揉了揉红肿的左手。
沈绩才看清他的样子,那人一身淡青色长袍,眉眼清秀,是个俊俏的青年,长身而立,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只是不知与他有何恩怨。那男子退出去以后没有再进攻,转身就往后跑。沈绩疑惑,也跟了过去,那男子轻功极好,身形诡异,速度之快,沈绩险些追不上,跑过了集市,转入一个幽深的巷子,人却突然消失了。
沈绩环视四周,却看不见一个人,正疑心人去了哪里,突然劲风四面而来,眨眼间,十几道人影已至眼前,他们手持长剑,气势汹汹,很快将沈绩围困其中。
看起来这些人应该是江湖人,沈绩可以断定的是,至少表面上他们和在祈罗山遇见的罗素一行人关系不大。不过,他和江湖,素来没有什么瓜葛。
一眼扫过去,共十个人。十柄长剑同时刺出,破空而来,迅如雷电,沈绩手中没有武器,但此刻剑已至眼前,只得匆忙拔足翻身而起,十个人同时点足掠起,手中剑身翻飞,一时间光华流转,这十人武功都不算高,但贵在身法一致,速度一致,就连身高体型都相差不大,配合得极为默契,就像是一个人分了无数个身。沈绩身躯往后凌空一折侧着剑锋而过,同时猛地将左手推掌递出,正拍在后面那人胸膛上,而右手勾起点在左侧那人腕骨处,二人但觉胸口、手腕震痛尚来不及反应,沈绩已经借着那一掌翻身立起退出数尺落回了地面。众人反应皆不差,阵法凌空一变,立即错开,如一朵墨色的罂粟绽放于夜空。沈绩足尖方才站稳,剑锋迎面又至,他双足微错,立掌劈开一剑,一剑又至,如此反复,应接不暇。
沈绩心中担忧云荒,不想恋战,奈何这些人缠他太紧,散而又聚,形如鬼魅,速度之快,根本脱困不得。沈绩无计可施,打出去的手掌就像击在软绵绵的风里,根本毫无作用。如此下去,也不知几时能才见分晓。
他也看出来了,那些人看似招式凶狠,其实无意伤他,只是将他困在此处,不知何故。他早没有了耐心,趁那剑挥至身前时突然身子一挺迎了上去,那人吃惊,急忙撤招,可是剑刃甚利,仍划过一道血痕。他身子一转,抓住那人撤了一半的手,猛地往前一拽,那人险些栽倒在地,沈绩又往他胸前击了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但并没有什么作用,余人见势又迅速变幻招式,组成新的阵法,眨眼间,剑光又齐刷刷逼到眼前。他猛地身子一矮,同时一脚踢出,踢在一人腹上,那人吃痛身子往后退了一点,他又连续几脚踢出,那人终于倒地。然,每次有人退出,余下的人都会组成新的阵法,如此反复,围困他的圈子也越来越小。他叹一口气,干脆放弃抵抗,站在原地不动了。那些人见他不动,左右相顾,刺出的剑竟反而都停下了。看来他们不止不愿伤他,更不敢伤他。可是只要他只要动一步,他们一定会再次进攻。
“在下不知与诸位有何恩怨,竟劳烦诸位这样相逼?”他问。
“谈不上什么恩怨,受人所托罢了。”清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沈绩抬眼就见之前那青衣男子带着几个人绑了一个女子上来,正是云荒!
云荒一面使劲挣扎,一面喊着:“放开我!放开我!”却怎么也挣不开,她一见到沈绩立刻目光发亮,大声喊到,“师傅,救我!”
沈绩听到云荒的声音,心中大怒,再也顾不得其他,运起内力,一掌劈出,击中其中一人,正欲借这空隙脱身,圈子又变小了。他两袖一甩,立在人群中,神情肃然,望着那青衣男子怒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青衣男子神情坦荡,对他揖手,“在下楚浔,恭候先生多时。”
“楚浔?不认识。”沈绩不屑。
楚浔道:“先生避世多年,不认得我也是自然。”
“你替谁卖命?东炎?殷夏?流苍?还是别的什么?找我又有何事?”一连数问。
楚浔浅浅而笑,“先生多虑了,在下只是江湖中人,与朝廷无干。此番在峄城等候先生,只不过是帮朋友一个忙罢了。”
“你那位朋友,又是何人?”
“这个么,说不得。”楚浔摸了摸鼻子道,“不过先生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们的,我要做的,不过是请先生到府上坐一坐,等我那位朋友来。可我也知,先生定然不会同意,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方法,还请先生见谅。”他说得十分谦逊,好像真的只是想请沈绩去坐一坐。
“我如何信你?”
“你不必信我。”楚浔道,“不论你信不信,我今日都要带你走。”
沈绩冷嗤,“楚公子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先兵后礼?你是打算拿云荒要挟我,逼我就范?”
“正是。”楚浔坦然,“我本来想先生何等奇才,要留住你这差事是真不容易,不过谁诚想,您身边竟然还有个小徒弟,这就好办了。”
“卑鄙!”沈绩怒目瞪他。
楚浔仍然笑着,“您叫她什么?云荒?先生为她取这名,不知是为了缅怀故人还是因为心中有疚?又或是,都有?”
“你……”沈绩看着楚浔,神情凝重,想他知晓自己这么多事,绝不是寻常江湖人,即便此时带着云荒杀出去,也未必逃得出峄城,“听公子的口气,我不答应你是不行了?”
楚浔笑意更甚,“楚某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当然,若先生觉得可以不顾这丫头的死活与我一搏,也不是没有胜算的。”
沈绩掸了掸袖子,“只怕这城中早已布满了你的人,我要逃也逃不了了?”
楚浔嘴角一弯,表示赞同,然后拱手道:“先生一路劳顿,我早已备好了车马,请随我来吧。”一招手,果然有下人赶了两辆马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