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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度亲自登门拜访父亲, 菩珠早已知道了,联想到今日皇帝对自己的大手笔厚赐, 她也有些猜到他此行来见父亲的目的。

她心情有几分紧张,又几分期待和激动,当从婢女口再次得知秦王殿下走了,忍着自己立刻跑去寻父母的冲动,在房耐心等待。

果然没片刻,母亲来了,接着父亲也跟着进来。

父母的表情显得都很凝重, 相互对望了一眼。父亲似要开口, 被母亲给拦了:“我来说!”

父亲便闭了口,菩珠就听母亲道:“姝姝, 娘亲有个事想要和你说一下……”

“姝姝你听了莫慌,一切都有阿爹!”父亲插了一句。

菩珠作不知:“娘亲请讲。”

孟氏斟酌了下,道:“家不是在为你说亲吗?原先提亲的那几户人家里的公子, 爹和娘亲都觉得不是特别合意,如今还有一人,便是……秦王殿下, 方才他亲自上门求亲,说钟情于你,想娶你为妻。秦王殿下你应当知道的,便是那日送你去安国寺赏牡丹的那位秦王殿下,娘亲和阿爹想问下你的意思, 不知你是否愿意……”

他果然是来求亲的!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快年了,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来了,她怎可能会不愿意?

“娘亲, 阿爹,女儿愿意!”

孟氏话音刚落,菩珠便就立刻点头说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女儿答应得竟然这么痛快?这让菩远樵和孟氏二人很是诧异,再次对望了一眼。当爹的人,心里甚至冒出了一丝不快之感,实在忍不住了,问自己的女儿:“姝姝,你考虑好了再说也是不迟,你莫怕……”

菩珠急忙道:“阿爹,女儿不怕!女儿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女儿很早以前便就喜欢秦王殿下了!”

菩远樵只觉一阵牙疼,心不禁暗愠。

女儿年幼无知,难道李玄度从前何时瞒着自己暗和女儿来往诱她了?否则,似女儿这般的闺女孩,怎会如她自己所言,“很早以前便就喜欢”?

菩远樵越想,心里越是不痛快,又怕吓到了女儿,强行忍着心不快,脸上露出慈父的微笑:“姝姝,那你能不能告诉阿爹,你到底何时开始喜欢秦王殿下?”菩珠眨了一下眼睛:“阿爹你忘了吗?便是女儿快岁那一年啊!那日爹你出使西域,女儿追你到了城外,遇到了秦王殿下,是阿爹你让他送女儿回家的。便是那一次,女儿便就喜欢上了秦王殿下!他生得那么好看,女儿当时一看到他,心里便就发誓,等女儿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菩远樵和孟氏目瞪口呆,第三次相对而视,等反应了过来,菩远樵是无言以对,孟氏却忍不住笑道:“这可真的是缘分啊!姝姝你这小丫头,真是个小鬼头!既这样,那太好了,秦王殿下他亦属意于你。你若愿意,那爹娘便替你应下这亲事了?”

菩珠欢喜地点头:“女儿都听爹娘的安排!”

孟氏欢欢喜喜,转头见丈夫一声不吭,仿佛不是很乐意的样子,怕他还会说出什么扫女儿兴致的话,立刻将他拽了出去,回到房,和他商议如何回复宫,见他无精打采,自己倒先是被他扫了兴,有点不悦,忍不住蹙眉道:“你这是怎么了?秦王殿下喜欢你女儿,你女儿心里正好也有他,这不是天造地设,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吗?秦王哪里不好了?得如此一个女婿,你摆这嘴脸,是为何意?”菩远樵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是如此心情,本该替女儿高兴的,可心里就是有一点酸溜溜的感觉。见被妻子责备,苦笑了下,点头道:“我高兴,我哪里不高兴了?你安排婚事吧!我不管了!”

孟氏看着丈夫背手而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也就随他去了,自己唤来管事等人商议接下来的大事。

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全京都的高门大户为之轰动,纷纷传讲,说菩家女儿过生日,宫送上厚礼,原来是相了菩家女儿,皇帝要赐婚四皇子秦王殿下。端王妃、侯府夫人,还有荣禄大夫府的夫人闻讯,虽各自失望,但不约而同,暗地里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是自家儿郎输给了别人,这三家当,无论是哪一家,总觉得自家被落了脸面,心里有些不服,如今菩家女儿竟被皇帝看,想将她嫁给秦王。

自家儿孙再出色,也不能和秦王相提并论,婚事既是这个结果,自家也不算落脸,皆大欢喜。

一转眼,菩家便就成了全京都最让人羡慕的门第,在菩家女儿生辰过后,宗正和皇宫里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出入于菩家,商议大婚之事。

这门亲事是顺利地定了下来,人人都说秦王殿下和菩家女儿是一双璧人,但是关于婚期,双方暗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菩远樵嘴上说不管,实际却还是插了一脚。那日提出来,说自家女儿还小,希望能将婚期定在两年之后,等女儿满十岁后,再行出嫁。

宗正从皇帝那里得到的指示,是婚期越快越好,没想到菩远樵却如此开口。

这场婚事,虽一方是皇家,一方是大臣,但既一开始是以求亲的方式进行的,而非皇帝直接下旨赐婚,皇家再霸道,也不能完全不顾女方的意愿。

宗正不好当场一口驳回,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便说自己回去复命,让菩家先等等,看宫那边如何回复。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没了下。这天晚上,菩珠沐浴过后,坐在屋,正在调弄那张古琴,忽听到窗外响起一阵鸟翅扑腾的声音,仿佛金眼奴飞了回来。

金眼奴极有灵性,她从来不会将它锁着养,这两日,它也不知飞去了哪里,菩珠正有些记挂,听到翅声,急忙起身,推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果是金眼奴回来了,正停在院那座为它而修的鹰房里,借着廊下的灯,菩珠看见它的脚爪上仿佛缚了一支小竹筒。

前些年,她和李玄度相互通信之时,便一直是用这种小竹筒放信的,她十分熟悉,心一动,立刻奔出了屋,从金眼奴的脚上解下竹筒,拿回到屋里,屏退婢女后,自己打开竹筒,果然,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起来的信笺。

“思汝甚切,汝思我否?”

没有署名,信笺上就只这么一句话。

菩珠一眼便认出了这字体,心砰砰地跳。

她当然也想他,尤其是他来求亲后,简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握着信奔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回到桌前,提笔往信笺上添了一句话,问他在哪里,随即再次卷起,放回到小竹筒里,出来,再次缚回到金眼奴的脚上,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金眼奴振翅腾飞而起,很快,影子消失在了夜色里。菩珠等待。

没片刻,金眼奴飞了回来。她开筒取信,看见信笺上多了几个字。

果然如她猜的那样,他此刻人就在她家外面,两人隔了几重围墙而已。

她再次往信笺上添了一句话,又放出金眼奴,片刻后悄悄出屋,往自家后园而去,去往小时候元宵那夜,他负着她翻墙送她回房的那个僻静的庭院角落。

她约他,让他在那里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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