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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姝箐近些日子越发觉得自己全身难受了些,身上的青痕居然逐渐消退了不少,她的肌肤莫名变得细腻光滑了些,如今来看自己同平常人已无异了。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偏偏她的脸上开始慢慢长起了一些小小的凸起,倒是不算扎眼,可用手摸起来还是有明显的感觉的,但这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只当是近些日子天气转凉气候干燥了些导致的。
陆知衍跟随陈邦去山上的一个月后,希姝箐再次收到了来自西域的信鸽,鸽子腿上绑着西域特有的盘羊角山羊的图腾,希姝箐展开信封,是希和函亲笔写的,下个周后他就会到达这里。看完,希姝箐熟练的点火再次烧毁了信封。信中并未说明他要来这里干什么,这倒也合乎常理,他希和函要做什么用得着跟她解释?顶多是通知她一下,二人里应外合别乱了阵脚罢了。
如今陷入爱河的希姝箐更是对希和函的到来无暇顾及了。她想,等体内的蛊虫取出,她就可以跟陆知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想到这希姝箐像怀春的小女孩一样,用纤细的小手揉搓着衣襟。
一周的时间也并不长,一转眼就到了。希和函还是那般,一身黑紫搭配的长衣,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陆兄!嫂嫂!咱家来了!”。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这声音估计整个陆府的人无一例外都能听到,靠近院门的希姝箐率先拉开门,一副慈父爱女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的上演。
“阿爹~”希姝箐故作激动的样子,她的动作表达着对父亲到来的激动和惊喜,可她的眸子中却透露着冷淡无谓的神情。若不是希和函明白这些年来二人如何相处,恐怕他也会为之动容。希和函更是一脸假意慈爱,轻轻点点希姝箐的额头“你这丫头没耍小性子令婆家为难吧”。
紧接着这句话就被闫丽琴接了过去,她热情的从里屋快速奔来,边走边笑着说“不会不会,阿箐贤惠又淑良,能娶到她是我们衍儿的福气,怎会为难呢”。说着她终于奔到了二人面前站稳脚步。希和函闻言放声大笑“没有便好,没有便好。我这小女自幼被宠溺惯了,也是因为我那苦命的结发妻因疾离开,我一粗人也难以照料我这闺女,这些年来又当爹又当妈,这孩子自然是自小被娇纵宠溺到大,教她习得了部分医术也是为了日后能帮助婆家分毫,不至于被人看扁了。”
提到娘希姝箐还装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好一个娇纵宠溺,好一个结发妻。他说的是哪位因痢疾去世的大夫人,可不是自己那青楼出身的娘亲。这些年来自己落脚到陆家一直以来都是以大夫人之女的身份,而自己那可怜的亲娘却从未被人提起过。
“没有没有,我们全府上上下下都对阿箐的医术刮目相看,此等技能恐是能和东道帮第一名医相提并论”闫丽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完后紧接着请希和函进门“外面冷,希兄弟这边请”。
“好”希和函爽朗的大笑着大步流星的向屋内走去。他站在大堂站了没多久就打听起陆晟冕的病况来了。一提到这个刚才还满脸笑容的闫丽琴立刻360°大变脸,坐在一旁一遍抹着眼泪一边诉说着恶情“你那哥哥恐怕已经大限将至,前些日子小米粥还能顺下去小半碗,如今半点油米进不了喉。全靠陈兄运功支撑,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嫂嫂别急,待我去瞧瞧哥哥。我这有自西域带来的良药,若是哥哥肯服用那自然能令他多撑几日”希和函起身从腰间别着的腰带里翻出一小包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按照此药谱熬制再加上我日夜炼制的回魂散定会令哥哥好转一些”。说完就高喊着希姝箐的名字,把药粉极其药谱一股脑的全给了她,让她去熬制。
告别了闫丽琴,希和函暗暗的搓了搓手,刚才与希姝箐的触碰中他发觉蛊虫已有了悸动的状态。不久便可腾空出世,待陆晟冕这老家伙一死,他取出剧毒之蛊与那单枪匹马的窦辰决一死战,这整个东道帮和**帮都将是他的!至于那陆知衍嘛,一个废物,构不成威胁。
“陆兄!我来看你了”希和函故意把这句话扯得悠长洪亮,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看望陆晟冕了。他刚迈进屋内就转身关上了大门,美曰其名“入秋后天寒切勿染了风寒”。
大门刚关上他便换了副嘴脸,他站在床旁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晟冕。刚才那股子热情劲也退的烟消云散,眸子中尽是算计,他把声音压低“哎呀陆兄,你也算是光明鲜亮了一辈子了,怎得暮年落得了如此下场”。看似怜惜的语气在这时变得刻薄了几分,他从旁边扯了一把凳子坐在旁边,床上的陆晟冕如今病入膏肓已经唔唔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他瞪着双眼看向他,也许是意识到了危险,全身细胞都紧张了起来。希和函轻笑了一声,抓起一旁的橘子慢慢的剥起了橘子皮。
“当年那场恶战,东道帮能战胜万千人马的**帮那算得上是史无前例,你说为什么**帮万千大将一夜之间全部恶疾缠身?为什么问遍天下名医却无一人能治?”希和函坏笑着说完了这句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神中不知何时蔓延上了恨意,手中握着的橘子也被捏紧了几分。他转念间用恶狠狠的看着躺在床上病恹恹的陆晟冕,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句话“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的宝贝,你能坐稳这帮主的宝座?当年我顾全兄弟情意同陈邦一起辅佐你上位,我不惜用千古秘籍日夜琢磨蛊虫让那**帮全军覆没,不然你能有今天这般风采?可你呢!你非但不领情还痛骂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倒好你坐享渔翁之利,就连那陈邦也跟其受荣,而唯独我!我却是那个鄙劣为达目的不惜代价的无耻之徒!”说完希和函的语气中又变得有几分悠扬了,他慢慢的剥下一瓣橘子送到陆晟冕的嘴边,略带恨意的咬着牙笑着说“陆兄啊陆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陆晟冕别开头,闭眼,不去理会他。可这一幕彻底激怒了希和函,他用大手抓过陆晟冕的脑袋,陆晟冕如今枯瘦如柴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希和函掰开他的嘴把橘子塞了进去“吃!给我吃!为什么不吃?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幅永远都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要不是我东道帮能有今天吗!!!”。陆晟冕被挤碎的橘子汁呛到了,他激烈的咳嗽努力的呼吸着,他就像一堆杂草一样,这几下轻轻的咳嗽都像是能把他吹散一样。好不容易顺过了气来,他拼劲全力力气说出一句话来“亦正亦邪,是非要分”。
希和函努力隐忍着恨意,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消化着这句话。许久后,双眼再次睁开已经是满目猩红了“好!好一个正义使者,可惜了,你这正义了一辈子最后要卑劣的死去了”。希和函说着展开紧捆着的袖口,一只小小的壁虎爬了出来,壁虎歪着头眨着红彤彤的眼睛看向陆晟冕。希和函拿起壁虎靠近他,笑声变得几乎失控“怎么,害怕了?这可是你最看不上的蛊虫啊,没想到吧,没想到会死在它的手上吧”。希和函把壁虎转过来面向他“陆兄~我念旧情便只拿来了这只小小的壁虎来吃你功力喝你肉血,不然,我定会拿那只身粗如棍的长蛇,让他在你体内翻咬!”说完就把壁虎丢到了床上,他幸灾乐祸的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陆兄,来生再见”。
壁虎灵活的钻进他的耳朵里,陆晟冕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承受着这蚀骨之痛。他能感受到这只壁虎已经钻破他的耳膜向更深处爬去,耳边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了,失去了听觉全身细胞都变得警惕极了,被蛊虫啃咬的蚀骨之痛也加重了几分。此时他的心中充满的并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人生过往的一幕幕,过早的没有特别的记忆他也记不太住,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迎娶自幼喜欢的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闫丽琴为妻;闫丽琴怀孕,他们二人站在月光下抚摸着她的肚子畅享着两人的未来;陆知衍的出世;陆知衍调皮捣蛋的一幕幕;以及陆知衍成亲。他的这一生也算是值了,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出陆知衍和闫丽琴的脸,痛苦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舒缓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体的疼痛彻底消失,自己也彻底没了意识。唯有脑海中永远荡漾的那句“愿我的衍儿平平安安”成为了最后也是唯一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壁虎从另一只耳朵里爬了出来。此时的壁虎比刚才大了整整两倍,他浑身沾满了鲜血,还不忘站在陆晟冕的身上甩甩身上的粘粘着的脏污。希和函用准备好的白布包裹住了它,口中还轻轻念着“我的小宝贝,这下子吃饱了吧。这几十年的功力足以让你脱胎换骨了”。
……
陆知衍的右眼皮已经跳了半天了,心也慌得不行,他这一上午练的乱七八糟的,一个动作错了好多次,都让平日里嬉皮笑脸的陈邦直接黑了脸。
他站在一旁已经看了一上午了,越看越窝火,这哪是练刀啊,这简直就是扭秧歌。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道“喂喂喂,瞧你这刀练的,跟小姑娘的丢手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