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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府门口。
一名妙龄少女挽着百合髻,发间簪着鎏金点翠蝴蝶簪,腕上一对赤金缠丝八宝镯,身穿烟粉色薄锦坠地长裙,贵气又不失婉约柔美。缦立远视,翦水秋瞳里含着若有若无的盼望与愁绪。
这少女正是叶婉柔,她素有温婉大方的美名,从小受到的教导都告诉她不论如何,表面都必须端庄得体,背地里的阴私算计皆交予他人,自然有人替千金小姐去做,无需脏了她的手。
而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个平易近人、亲自迎接庶妹回府的嫡姐,等马车到了,再将她们失踪的消息散布开。
——
上午派去的马车回到了叶府门口,车帘打起,先下来两个丫鬟。
叶婉柔看见,面上立刻浮起一层欣喜。身后的一群丫鬟婆子立刻会意,随之露出关切之色。
“多年不见两位妹妹了,”她温柔地笑着,“路上可还顺利?”
芙蓉和芍药对视一眼,一言不发直接跪下了。
叶婉柔脸上逐渐显出担忧,惊讶道:“这是何意?”
“谢谢,好得很。”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
叶府门口的一群人顿时齐刷刷地抬头望去,震惊地看着另一辆马车也停在门前,先后下来两个少女。
叶婉柔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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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雨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一番,很快把眼前这人和记忆中的某张脸对上了号。
叶萱的二姐叶婉柔,平妻墨氏生的嫡次女,她在门口杵着干什么?凭记忆里她那捧高踩低的做派,林清雨就不信她是出于好心来迎她们的。
特别是自己搭话之后,叶婉柔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这人站门口绝对没安好心。
林清风默默叹息一声,抢在妹妹前面接过话:“多谢关心,我们已经平安回来了。”
说到平安,叶婉柔的脸更黑了。
照理说,客套两句就够了,剩下的话应该进门再说。然而叶婉柔被惊怒冲昏了理智,只顾愤恨地瞪着两人。门房似乎是先前被打过招呼,半天也没人来开门让人进去。
林清雨比她更不是善茬,一转头看见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火上浇油地问:“她们跪着干什么,不会是因为半道撇下我俩被二姐姐罚了吧?”
叶婉柔眼中的怒火更旺。
林清雨挑眉,只当她是目的落空恼羞成怒。或者再阴谋论一些,搞不好那两个杀手是她找的,这会儿本来等着把“叶家庶女遇袭”的消息传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激怒叶婉柔最厉害的是自己那声阴阳怪气的“二姐姐”。叶婉柔本就痛恨半路杀出两个庶妹抢她婚事,眼下叶萱这一声姐姐简直正中死穴。
叶婉柔已经顾不得什么温良的名声,手中丝帕被死死绞到变形,咬牙思索着如何应对。双方在门口面对面站着谁也不吭声,空气仿佛凝固。
林清风看着她拦在门前不让进的架势,不知怎么想起前世那些堵在科室医闹的患者家属。不过那些人恶意表现得直白,比起叶婉柔这种阴着坏的假好人还爽快些。
她和林清雨交换一个眼神,知道彼此都已经看出来杀手和叶婉柔有关。可惜以叶家的权势,现在还不能让她受法律制裁,只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边僵持不下之际,门终于开了。又一群丫鬟婆子,跟在一名妆容华美的贵妇身后走来。
【这谁?】林清雨一时没对上脸。
【叶婉柔的亲娘墨氏,来给女儿撑腰的?】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墨氏并没有站在女儿一边为难两人。
“我道怎么半天不见人回来,原来婉儿挂念妹妹都忘了叫人先进门。”墨氏堆起亲切的笑,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替叶婉柔营造一下关爱姐妹的形象,“都进来,一家人有什么话进门都好说。”
叶婉柔见母亲出面,总算找回几分理智,恨恨地瞪了一眼两人跟着墨氏走了。两群丫鬟婆子也跟着各自的主子转头就走。
林清雨一只脚迈进叶府大门,又忽然转过头冲着芙蓉芍药道:“你们也别愣着了,快进来。夫人都说了,有什么事进府里都好办。”
还没走远的墨氏一行人闻言脚下顿了顿,复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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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矩,女儿回家要先见过家中众人。
两人跟着墨氏一路到了正厅,只见屋里已经坐了一众人。依次行过礼后,满屋就是一片死寂,谁也没说话。
叶家人能不能有点创意,怎么给人下马威只会干晾着这一招?林清雨默默吐槽,不过刚好辨认一下这群人。
坐在正中穿靛蓝盘金直身长袍的中年男子是叶登捷,八九年过去,他脸上岁月的痕迹更加明显,也让他显得更加老谋深算。
左侧一身正红缕金百蝶穿花洋缎衣的是叶家正妻唐氏。两人眼神同时一暗,这张脸化成灰她们都认得。唐氏下首依次为她生的长女叶淑雅和四女叶静贞。
右侧是墨氏和叶婉柔,刚才在门口已经见过。但是她下首的那个少女……那又是谁?
她们在叶府的排行虽说也是第六第七,但不同于天问派真有七个人,原主的记忆里只有三个嫡出的姐姐。排行三五的两个女孩都是妾生的,据说都夭折了,总之她们没见过。
座中都是叶府的主子,叶登捷的妾室都不在,这个少女大概是叶家的女儿?或许是流落在外后来找回来的。
叶登捷面上古井无波,内心暗自惊讶于这两人的定力。他有意晾一晾她们给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她们真能沉住气一言不发。是太傻不懂得看人眼色,还是在外多年成长起来了?
“接你们回来,是念在骨肉情分。”他冷哼一声,不忘敲打两句,“以后可要记得安分守己,若再如从前那般胡闹,休怪为父无情。”
林清风不语。一句客套话罢了,谁信叶登捷真为她们好谁是傻子。也许他确实是念着骨肉情,但绝对不是为了她们。
至于最后那句里面的警告和威胁,她们也听得出来。
既来之则安之,叶家只要不再害她们,她们就有仇报仇,其他人互不干扰。如果有人来犯,那也不介意新仇旧恨一并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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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年再回宁顺阁,两人不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