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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家眷今天就要到了。
清早,太阳还没有升起苏轼与苏迈就来到江边,雇了一条小船,到巴河口去接家人。
船夫用竹篙一点,小船轻巧地出了码头。船夫迅捷地用竹篙一撑,“刷”地一下跃上前进中的小船。
“好身手。”苏轼赞叹道。
船夫放下竹篙,拾起桨很悠闲地划起来,小船顺水东下,在浩淼的江面上象一只飞翔的水鸭。
苏轼立在船头上,一缕缕乳白色的雾气从身边飘过,清爽的空气沁人心脾。
轮鲜艳的红日从江面上喷薄而出,朝霞撒在江面上,微波荡漾,象一幅五彩的织锦随风轻扬。
几只白鸥在江上翻飞,一会又栖在沙渚上,为这红色的织锦点上了几朵洁白的鲜花。
“船家,把船划到江心,中流飞舟。”苏轼高兴地有点孩子气。
“好的。”桨一拨,小船箭一般射向江心。
苏迈也高兴了,唱道:“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青山相对出,轻舟已过万重山。”
小船飞快地到了巴河口,迎面驶来一艘大船。
对面船上有人喊:“爸爸,大哥——”是苏迨在喊。
这边苏迈也喊:“弟弟——我和爸爸来接你们了。”
苏辙、王闰之、王朝云都高兴地招手呼喊。
苏轼和苏迈也上了大船,一家人在船上相聚了。
王闰之瞧着苏轼说:“唉,瘦了,你瘦了。”
苏轼说:“没有吧,我怎么没觉出来呢?子由你看我真的瘦了?”
苏辙说:“这还用问,怎么能胖呢?”
王闰之说:“能瞒得过我的眼睛,我的丈夫我心中能没有数?”
朝云一直盯着苏轼,也不吭声;当苏轼转过脸来看她时,两个人的目光相遇。这时朝云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断了线的珠子“刷”地就滚下来。
王闰之一看两个人的表情就说:“朝云,哭什么?一家人团聚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哭了呢?让你先生看看还以为吃了不少委屈呢。好了好了,别哭了。”王闰之轻轻拍拍朝云。
不说还好,这一说朝云更抑制不住了,哭出声来:“先生,先生的眼睛还……还红着呢,他生病了。”
王闰之把苏轼拉到身前,好好看看:“你生病了?”
“没有,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苏轼拍拍胸脯。
“那怎么眼睛还红呢?迈儿,爸爸的身体怎么样?”
苏迈说:“刚到黄州时爸爸是病了,现在好了。”
苏轼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你们想想,一出狱就长途跋涉,来到这瘴热之地,内火热毒,肝火过旺,引起眼病,红眼病。”
苏辙说:“哥哥,不是学过胎息功吗?”
“自来黄州以后,我先练跟你学的胎息功,还练采日月华功;一边练功一边吃药。我亲自上山采药,自己炮制。眼红是外表症状,病根在肝,肝火太旺。病因是内火热毒,所以要清凉之类的药,主要用地黄。”
王闰之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不听这些大道理,只要能治好身体就行,什么凉了热的。”
“妈,爸爸现在真的好了。当时眼睛都红得不敢见光,现在没事了。”
朝云已经止住了泪,问:“先生,什么是采日月华功?”
“清晨日出时,吸收太阳的精华;夜晚月出时,吸收月亮的精华。吞食日月精华,能使人返老还童,使人聪明朗彻,五脏生华。”
“那我也要练。”
船到码头停下,一家人上了临皋亭,苏迨、苏过兴奋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姑姑快来看,船就在我们脚下,还有江鸥。”
他们把朝云拖到窗前,凭窗远眺,下面就是浩浩大江,江上帆影翩翩,江鸥翔集,尽在眼底。
“先生可以临江赋诗了,就把书案放在这里,面对窗口,日升月沉都能看到;江涛拍岸,桨声唉乃也能听到。”
“姑姑你跟爸爸学得说话也文绉绉地。”
“我还会写诗填词呢。”
“我们喜欢听你唱歌。”
三个人伏在窗前,乐呵呵地。
临皋亭距江边一箭之遥,俯视大江,风景倒是优美;但用来居住却不是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