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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组众人狂风般奔驰而至,齐齐勒住马缰,随着一阵马嘶起落,劲风裹挟着尘土迎面扑来,荡了众人满头满脸,激起一阵咳嗽和怒骂。
北卫公蹙了蹙眉,一手轻掩落离口鼻,一手挥舞衣袖,驱散着飞扬的尘土。
被辰星甩在后方的星组堪堪赶到,便见敦格勒神色张狂,出言不逊。
眼看己家少主当众受辱,他们又岂能容忍,纷纷怒视着敦格勒,手扣兵刃蓄势待发,只待少主一声令下,便冲上前去教训这厮。
待尘埃落定,北卫公眯起眼来审视着拱卫在辰星身后的星组众人。
但见他们约莫二十余人,头戴兜鍪,身覆青黑皮甲,胸前嵌有星辰徽记,虽一个个面带疲色,但眼神里透出的凌厉与愤怒,即便在自己面前,也丝毫未见收敛。
北卫公的目光不由得更冷了几分。
当看到他们的胫甲,以及马儿皮毛上干涸的零星血迹时,北卫公的眉头皱了皱,随即舒展开来。
似是对于他们迟到的原因,有了些许猜测。
戍北国素来匪患不断,这些强人流寇虽然规模不大,成不了气候,但也剿之不尽,断难除根,时长令他也感到头疼。
想必辰星众人是在来路上遭遇了一股持械行凶的匪徒,并与之产生了冲突。
这不难推断。
按照星组近年来的行事作风,即便是官府没有张榜公布出悬赏的恶徒,既然遇上了,就不存在不管的道理。
这也是星组为什么能在成立以来仅凭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在北境之内名声大噪,深受民间、官府拥戴,且在中荒之内也可称得上是威名远播的原因了——行侠仗义,不求回报。
北卫公虽然猜出了他们迟到的原因,却没有半点当众点破的意思,更没有替辰星等人开脱辩解的意图。
他由衷的希望,能借助敦格勒之手,好好杀一杀这个组织桀骜不驯的锐气,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是以,他选择冷眼旁观,任凭敦格勒由着性子胡来。
“哼!”
敦格勒冷哼一声,丝毫未将双目喷火的星组众人放在眼里,撇嘴不屑道:“连句话也不敢回,这不是怕了是什么?”
“我家少主纪武大典夺魁有目共睹,是天下皆知的少年英雄,单凭你三言两语,便能改变的了事实?”星组中有人厉声喝道。
“有目共睹?我怎么没看到?怕不是穹隆山上下打点,点头哈腰,替这个憋朵儿求来的虚名吧?”敦格勒抱着膀子,冷笑道。
“住口!你这无知宵小,胆敢污蔑穹隆山!”星组众人怒极。
“是英雄还是狗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你家小星星要是怕了,便只管躲在你那星星队后头当个缩头乌龟。俺敦格勒绝不跟没卵的怂包一般见识。”敦格勒抬手戟指辰星,大嘴一撇,一脸的不屑。
星组这边登时群情激奋起来,他们眼里只认辰星与宗门,却哪里管你是不是什么将军,也不顾及北卫公颜面,当即便七嘴八舌与敦格勒展开了一场骂战。
敦格勒自持嗓门高亢声音粗犷,一时间唾沫横飞,竟与数十名星组成员骂了个不相上下,若不是口中所吐大多是污言秽语,倒也颇具舌战群雄的风采。
辰星虽然年少,但闯荡江湖已有数年,这拙劣的激将法,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论城府,他或许不过尔尔,但若说察言观色,却可算颇有心得。
此刻他见北卫公袖手一边默不作声,任由身后那个北蛮连声叫嚣,看来是对自己颇有怨怼,虽不知缘由,但假借他人之手杀自己威风的意图,已是表露无遗了。
想明此处,辰星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说出自己一行,路遇山贼烧杀掳掠,而后仗义出手,替北卫军擦屁股误了约定时间一事。
若此刻解释,不免有露怯之嫌。
辰星抬手一摆,星组立时噤声,其纪律之严明可见一斑。
北卫公心头又是一凛。
“你叫什么名字?”
辰星对着兀自喝骂不止的敦格勒问道。
“打赢了爷......”
敦格勒讨便宜险些讨到了北卫公头上,偷眼看了看北卫公,从背影上却也看不出什么,立即改口道:“咳咳......打赢了本将军,本将军自会告诉你,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这倒是不劳你费心,我只问你,你当真要打?”
辰星一笑,指了指天边的明月。
“啰嗦!”
敦格勒看他指着天上,不明就里,只当他在故弄玄虚。
“嘻嘻嘻嘻......”
这时,有压得低低的窃笑声从前方传来。
“谁敢笑俺!”
敦格勒耳尖,怒目环视便要喝骂。
却看到落离不知何时,竟将脑袋从北卫公的身侧探了出来,朝着自己捂嘴偷笑。
落离他自然是不敢惹的,全军上下谁不知道北卫公对公子离那是出了名的溺爱袒护。
敦格勒无奈将喝骂憋回了肚里,闭上了嘴生闷气,心中却已做好了要将这份憋屈尽数撒到辰星身上的打算。
好在北卫公也并非是不顾及麾下将领颜面的主子,他将落离的脸儿兜了回去,随后默默拨转马头走向一边,将圈子让了出来留给他们决斗使用。
北人素来粗鄙,说好听点叫民风剽悍,人人尚武,街头巷尾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者比比皆是。
即使在宫内,当群臣间遇到政见不同而产生分歧,且谁也说服不了谁的情况时,最终的解决办法,往往也是比拼谁的拳头大,谁的手腕粗,谁又更耐揍。
此乃北地风气使然。
朝堂之上,王公座前,撸袖子干架的情况虽不能说屡见不鲜,但也当的上司空见惯这四个字。
眼下北卫公前来省亲的内弟,与其麾下负责迎接的将领即将干架,这种说出去免不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情况,虽然颇为荒唐,但在北人眼里,却也并不出格。
弓箭、枪、刀是北卫骑军所配备的制式武器,囊括了远中近三种距离的攻伐手段。
敦格勒作为北卫军骑兵将领,自然是军中掌握了三种不同武器运用的佼佼者,从戎数年来,亲手斩落的魔兵头颅,可达双掌之数。
他当即解下弓箭,朝着面前空地上随手射了一箭。
箭矢深没入土,以箭为中心,周遭的人们围圆后撤,腾出方圆十丈左右的一片空地。
辰星与敦格勒策马向前,同时走进圈中,保持着足够的距离,相对而立。
有狼嚎自远处传来,在空旷的城郊悠悠回荡,倍显凄凉,连月光也难以照透的夜色随之沉沉围了上来。
仪仗众人从鞍侧夹层中抽出火把,以火折点燃,火光将黑暗逼退至圈外。
敦格勒虽然傲气凛然,但他的傲,是恃才傲物的傲,绝非目空一切的自负。
其戍边少将的军衔虽承袭自战死沙场的父亲,但并不表示他是个徒有虚职的酒囊饭袋。
与中荒其他诸侯国不同,戍北国尤敬强者,若无与自身官位相称的本领,官职越高,便只会越发遭受排挤与鄙夷。
而敦格勒早已在大大小小数十次抗击魔族入侵边境的摩擦中屡立战功,若非如此,今日即便凭他少将的军衔,也未必有资格侍立于北卫公身侧。
反观辰星,两年前凭借一手建立的星组闯入江湖,诛凶兽、踏山门、剿匪患,期间未尝一败,不日前又在十二年一届的纪武大典中大放异彩,一举夺魁。
年纪轻轻,却已被公认为中荒大小千家宗门派别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正是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的时候,又岂有不骄傲的道理。
两者都是骄傲的人,当对决已成定局,便没有退缩的道理,唯有争个高下。
“马战步战?”辰星问。
星骐的风采敦格勒方才已经领略过,自忖座下战马虽然也是百里挑一的良驹,但相较于星骐,差的怕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没有中远距离的攻伐兵器,若是马战,我可凭借长枪之利,讨得优势,可他骑术看起来也颇为了得,一旦一击不中,对方便有了近身反击的机会......
敦格勒审视着辰星,心下估量着彼此间肉眼可查的优劣。
知己知彼,不得轻敌!
这是敦格勒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刀口舔血数年,侥幸活下来所取得的宝贵经验。
“步战。”
终于,思忖良久的敦格勒如是回道。
围观的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许。
作为一个上过战场几经生死的将军,以己之短击彼之长的意气用事必不可取,敦格勒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双方下马,自有人将马儿牵出圈外。
“兵刃还是拳脚?”辰星又问。
“我使刀。”
敦格勒言罢,抽出背上所负大刀,那是一柄一掌宽,长五尺的直背双手刀,刀脊厚约两指,铁色浑然,毫无装饰,不见得有多锋利,但却够硬够重够结实,是一柄真正用于上阵杀敌的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