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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琼有些讶异,她没料到自己会被搭话。
“不懂周史,就是恰巧读过几页。”赵琼回答。
“我听你给旁边那个人讲正史和野史的区别,你既没有教书先生传授你这些知识,又是从哪知道的呢?”男孩貌似十分好奇,他歉然道,“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讲话的,冒犯了。”
“冒犯?用词文纠纠的。”易朝州嘀咕。
赵琼不在乎自己的话有没有被别人偷听,反正她也没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周史》上面写的内容和民间传说的内容不一样,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原因了。”赵琼道,“你为何要问我这个?”
“最近在学史。”他道,“我姓褚名世衍,可否请教你的名字?”
“赵琼,琼楼玉宇的琼。旁边的这个是易朝州。”她看了看褚世衍,觉得他通身气度和旁人不大一样。
大概是因为褚世衍读过书,又坐在一群不识字的乡人中间,所以气质对比才格外明显。
易朝州疑惑地看了眼褚世衍,“襄陵最有名望的教书先生就姓褚,你莫不是他的孙子?”
褚世衍眉头一皱,视线直接从易朝州身上掠过,不搭理他。
易朝州见自己不招他待见,不爽地哼了一声,头一扭就往茶馆外走。
赵琼眼睛一转,“你爷爷是整个襄陵最有学问的人?那你也一定读过很多书了。”
谁知褚世衍想了想,答道:“我不是读书的料子。”
赵琼觉得有趣,“所以你才在该读书的时候跑来茶馆听人说书?”
褚世衍没什么羞耻心,他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逃课行为。
“原本我只要会背那些书本就行了,这很简单,我一背就会。但我爷爷非要求我再背完之后再点评一番,说不出来他就让我罚站。”褚世衍道,“读书太无聊,不如出来逛。你爷爷讲的故事挺有意思,比我爷爷讲的有意思多了。”
赵琼道:“再有意思也是假的,你可别信我爷爷讲的那些事儿。”
“野史正史,我分得清。”褚世衍道。
赵琼往茶馆外面走了两步,摆摆手笑道:“我还有事,告辞了,褚兄!”
褚世衍愣了一下,也有趣地道:“回见了,赵兄。”
易朝州站在茶馆门口抱着双臂,满脸不高兴地盯着赵琼,“那人太没礼貌了,你还同他说话。”
“他家是书香世家,书多,我和他打好关系,将来说不定能借上几本。”赵琼随意地说了个借口。
易朝州赌气地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赵琼听着那句话像“读书人了不起”。
“我要去热闹的地方逛逛,越热闹越好。带路,蛋蛋!”赵琼一脚轻踹在易朝州屁股上,说道,“不是读书人了不起,在我看来,只要一个人能有赖以谋生的一技之长,那他就是了不起的。”
易朝州扭头凶巴巴地说:“不许叫我蛋蛋,再踢我,我就揍你!”
赵琼手往前一指,“带路!”
易朝州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带赵琼去了街市。
这儿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草编虫子、拨浪鼓、风筝,还有人卖竹篮子和葫芦瓢,有农户赶着一群母羊,应当是来卖羊奶的,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羊身上的腥膻味。
赵琼看见街市上有猎户在卖鹿皮,猎户脚边还放了一个小竹笼子,里面有三五只颜色鲜艳叽叽喳喳跳跃的鸟雀。
她凑到跟前问:“这是什么鸟?”
“斑云雀,叫声好听。”猎户咧嘴一笑,“给两文钱,竹笼子连带里面的鸟都给你。”
易朝州瞅了一眼,兴致缺缺,“这鸟到处都有,你想要了我给你捉几只,有些鸟的羽毛比这些更好看。”
“野鸟关笼子里养不活。”赵琼惋惜地道。
猎户哈哈笑道:“小郎君倒是心善之人,这几只野鸟就送给你罢。”
赵琼也不客气,她立刻说,“这鸟送我没关系吗?”
“这几只鸟偷食我晒的粮食,这才被我抓住了,反正也不会有人买,鸟养段时间就死了。”猎户道,“就送你俩玩儿罢。”
“多谢大叔。”赵琼拎起小竹笼子。
赵琼把手指伸进竹笼子里逗鸟,她边走边左顾右盼,看到有一老妇在卖土鸡蛋,于是扭头问:“你们这里的鸡蛋是什么价?”
易朝州莫名其妙地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问你就答呀,管这么多?”赵琼道,“我就是想看看柳陶和襄陵的东西价格有没有什么差距,怕将来吃不起饭。”
“鸡蛋两文。”易朝州很快回答道,“我平时极少吃鸡蛋,寻常人家一般都不吃鸡蛋,养母鸡都是留着蛋卖钱的。”
赵琼一听,就大致算出了襄陵和柳陶的物价差,“柳陶的鸡蛋卖三文,襄陵的便宜不少。蔬果之类的应该也要比襄陵便宜一些。”
“粮食收成不好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要涨价。”易朝州脸色暗淡,“今年的稻谷还没收,我估计……”
“想也没什么用,”赵琼拍着他的肩膀,道,“襄陵府是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瞧瞧。”
他们离开一街市,赵琼就打开小竹笼子,把里面困着的鸟雀给放了出来,羽毛鲜艳的山雀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竹笼子不值钱,是用竹片编制的简陋物品,赵琼随手把它给扔了。
襄陵城西面是山,里面山货不少,野兽颇多,生长了一些珍稀的草药,这里的人靠山吃山,虽不富裕,但也不是活不下去,旱灾的时候大多可以平安度过。
“襄陵的稻谷有没有种在梯田上的?”赵琼又开始打听了。
“种在梯田上的少,山上都是石头,几乎没有土可以种地,垦不了田。”易朝州道。
“我见襄陵附近没有大河,你们平时喝的水都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赵琼问。
“用竹竿架到山溪里引水,村里也有挖的水井。但现在下的雨少了,山溪不流,没法引水,我们现在都喝井里的水。”易朝州实在是理解不了赵琼的脑回路,“你怎么什么都问?”
赵琼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山上大概有多少鹿、城外有没有狼、襄陵都产啥草药、这里都可以种什么果树、县令叫什么名字、官风怎么样、襄陵有没有走出过大官、这里最有名望的家族是谁、每年有多少读书人参加科举、五年中发生过多少起大案子……
易朝州毕竟是一个见识还浅薄的孩子,他或许比同龄人早懂事一点,但也架不住赵琼连环炮式的提问,赵琼问的大多数问题他都答得支支吾吾,没过多久就缴械投降了。
易朝州受不了了,他大声嚷道:“你怎么净问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我看你是在为难我!”
赵琼翻了个白眼,“我这叫勤学好问。凡是那些做出一番成就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勤学好问的人。”
两人说话间,易朝州已经带赵琼走到了襄陵县衙附近。
赵琼脚步顿住了,她看见一整排巨大的木车停在街道上,旁边还有卫兵把守。
“这是……征粮的车?”她喃喃道。
赵琼两人还未凑近,一个卫兵就大声呵斥着把他们两个给撵走了。
易朝州和赵琼对视一眼,表情都很难看。
“你们这边有粮库吗?可知里面大概存了多少粮?”赵琼道,“如果老百姓家里的量不够,能从粮库中出吗?不知在襄陵当官儿的这几个人爱不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