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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敏醒过来的时候,唇干口燥, 身体很虚。耳边不断的是雷声、雨声。

骤雨敲打着窗柩, 吱呀叫唤。细细碎碎, 飘进来一些雨丝, 落到了她脸上, 冷冰冰, 冻得她人清醒了一点。

“您醒了?”昏黄的光照下, 柳如意坐在一尺之外被动静惊醒。

昭敏微愣,也慢慢想了起来,昏迷前的事。她对不熟的人态度总是冰冷的, 但眼前的青年救了自己一命,和其他人不同。昭敏不知说什么, 刚醒来, 想法有些钝, 朝他点了下头。

柳如意不敢去看她,窗户振振响,他后知后觉,雨越来越大了, 起身,合上窗户。

声音被隔绝在外,室内便只剩清宁。

柳如意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

昭敏则靠着床头,回想着昏迷前的事, 剖去对苏双戌的恶心和烦躁, 冷静下来, 总觉得处处充满了不对劲。苏双戌这个人她了解,欺软怕硬惯了,没人在背后差使,不可能敢对她下手。

对她下手有什么好处呢——或许不是从她身上得到好处,是从徐家。

那他们算是打错了心思,她就算死,也不可能拖累家族。

但这一回脑子进水她确确实实连累了她弟弟。

“小禾徐禾怎么样了?”

口有些干,她说出来的话很轻。

柳如意道:“徐公子没事。”

昭敏垂眸,苍白地笑了一下。毕竟是朝夕相伴的弟弟,她了解徐禾。徐禾容貌继承了娘,但性格却是有几分似爹,小时候看起来有点呆和迟钝,骨子里的狠性却是有的。

长大了,更甚,触及逆鳞、什么事都做得下去。苏双戌,这一回,必死无疑。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憎恨自己。

她让她的弟弟,双手沾了鲜血。

心中钝痛,密密麻麻的酸楚感涌上来。

柳如意见她神色不对,斟酌一会儿,开口道:“郡主不必多虑,徐公子有分寸的。”

昭敏轻声跟他道了句:“谢谢。”

她感激这个年轻人,并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以后也会帮扶一二。

但现在重要的,还是徐禾的事。

昭敏对自己的清白、声誉倒不是非常看重,那日若是遇了害,她定要和苏家鱼死网破。可扯上了徐禾,事情就不能那么直白地供出去了。

她要进宫一回,但现在身子很虚,下床都费劲。昭敏看向离她很远的青年,道:“能否借我纸笔,让我写封信。”柳如意一愣,点头,“郡主稍等。”

纸笔送上,昭敏垫着本书,将信先写给慕容璇,那日伴她前来的丫鬟和侍卫都是慕容璇身边人,这一事他们都在场。慕容璇性情爽朗,心思却细腻,顾念她声誉,应该不会让他们外传。可她还是不放心,再三嘱咐了一遍,尤其关于徐禾的出现,慎之又慎。

昭敏将写与慕容璇的信合上。

另抽出一纸,她面无表情,眉眼森然。

用漆黑的墨一笔一划,写上了三个字。

——杨、婉、儿。

天色沉沉,空气都有些沉闷。

昭敏心思微沉,忽又想到什么,偏头问:“大昭寺有发生什么事么?”

柳如意迟迟道:“有就在您下山当日,皇后娘娘,病逝了。”

昭敏僵在原地。

雨渐渐停了。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的匆忙激烈,去的也悄无声息。

一夜之间,庭内落花无数。

细碎的白花散落在积水的凼上,空气潮湿,天依旧是青灰色的。徐禾回到将军府的第二天,长公主就匆匆忙忙自宫中赶回来。彼时他正坐在院子里透气,折纸飞机玩。

长公主担忧了很久的心,终是慢慢落下,眼一扫,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眉头又皱了起来,道:“你去哪儿整的伤。”

徐禾可不敢说出实话,“骑马下山,摔的。”

长公主又心疼又气:“你厉害的很啊。”

徐禾笑嘻嘻安抚了一下她,问了一些宫中的事。

长公主坐下,眉眼忧愁,“宫中的事大多都安定下来。这一回花宴,不止皇后娘娘,苏双戌也遇害了。摔下山崖,血肉模糊,不看衣物根本看不出个人形。我心里很慌,便先回来了,你没事就好。”顿了顿,长公主又道:“你这几日可有看到你姐姐。”

徐禾心虚,呐呐道:“有,姐姐也还好。”

长公主点了点头,心里踏实了,她的笑容多了分轻松。

徐禾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先是哥哥出事,后来又是他和姐姐出事,这一回不能再让长公主操心了。

见着长公主稍显疲惫的神色,徐禾心疼道:“娘,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

长公主在宫里的时日,一直陪伴在宣德太后身侧,听他的话,倦意涌来,点了下头。

嘱咐了徐禾几句,由侍女搀扶着回房睡了。

待长公主一走,徐禾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走之前,一定要弄死苏家。

至于昭敏那边,他倒不是特别担心,以他阿姐的性子,这件事顶多恶心、膈应一段时间。现在让她安安静静休养身体就行了。

之后的日子,长公主只叫他进了一回宫,天地静默无声,徐禾隔着很远,只看了一眼皇后的灵柩,便被长公主带着离开。离开宫殿,走上甬道。又是一年仲春时节,墙角的杂草杂花都开了。

长公主细细叮嘱,叫他大葬之前都不要入宫。现在他已经长成挺拔少年,比长公主还要稍高一些。徐禾点头,侧头看长公主。

突然想起十岁,也是这个时节,入宫拜访宣德太后,他摘了朵花送给他娘,反被插到自己头上。那个时候长公主半弯下腰,笑说这样倒像个小花神了。

一晃那么多年。

风沾着湿意,徐禾的心也浸在水里。

他装作漫不经心道:“世事无常。娘,若是有一天,我也这么去了,你不要太伤心。”

长公主一愣,然后气得不行。旁边没棍子戒尺,不然铁定有徐禾受的。她神色冰冷道:“你再说这种胡话,我撕了你的嘴。”

徐禾低头,扯了扯唇角。

徐禾受的伤真不算重,休息一两日就差不多复合。他去了回工部,顺便带上余木。一路行过大街小巷,高楼林立。垂柳依依酒旗招,过一条河,徐禾忽偏头笑道:“诶,我第一次见你,是不是就在这。在这河上。”

余木一怔,很快神色从容,微笑点头:“嗯。”

徐禾扶开前方的柳,自顾自回忆,道:“我记得,大胖娃那时人怂嘴贱还好色,要你把花插到一姑娘胸口,你被欺负的快哭了。”

余木垂眸,笑意浅浅:“是。”

徐禾只惊叹自己的记忆是真的好。

他到工部时,宋望之亲自出来接,说是为他引路。徐禾谢绝了他的好意,小时候隔三岔语来这里走一遭,他还能不清楚这边。系统当初给他金手指,实际上目的特别简单,就是要他考上秀才、官任锦州,他闲的无事,才乱七八糟整了很多东西。

重回故地,徐禾兴致有点高。

他带余木来到一个小山洞,挖出了一个小箱子。

从里面拿出来一堆弹珠,玻璃珠子里各种颜色晕染开,其中一颗非常漂亮,蓝色的,由浅至深变幻万千,点缀一些细细的,星钻似的粉末,如同收纳了一片星空。

徐禾道:“这是当初,叫他们炼制玻璃时,用剩下的一些玻璃液弄出来的。和我想象的有区别,但更好看了。”他把最好看的那颗,送给余木:“给你了。”

余木低头,修长的手指慢慢握紧,玻璃冰凉,里面映着的色彩却晴朗,他轻声道:“谢谢您。”

徐禾拍拍手上的灰,笑起来:“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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