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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县这边的边军驻地很快收到了附近城关的调令, 西戎人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早, 军营里众人连夜启程,星夜赶路前去救援。
裴郁宁和其他被留下的那些人, 在一位郑百户的带领下重守关隘,以防西戎人突然来犯。
三天后,颜书语和春月等人收拾好一切, 准备离开徐安县时, 西戎人的探子潜进了县里, 蓄意惹起了大骚乱。
阴沉沉天色中, 阴凉的秋风刮起了枯萎的残叶, 比起前些日子, 今天的天气就同即将发生的事情一般, 显得格外恶劣,让人心中沉沉。
“姑娘, 安全起见,咱们暂时不便启程, 我守着你们,咱们先静观其变。”裴大听着附近不断响起来的尖叫声, 面色沉重, “西戎人潜进来的探子一定会有大动作, 我去少将军那里探探情况,让裴五带着人保护你们。”
颜书语看着远处一丛丛黑烟, 眉头紧皱, “西戎人在到处放火烧屋, 县里现在肯定乱得厉害,我们会先待在这里,你要是能带着人过来,就尽快去帮忙。”
“姑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裴大交代完裴五和剩余三名伙伴,立刻跑了出去。
因着要走的缘故,姑娘拒了少将军的意思,身边只带了五个人,除了他和裴五一直跟着主母,其余那三个都是新人,不如之前那些伙伴得用,所以此刻一旦乱起来,他心里不免焦躁。
更重要的是,西戎人潜进徐安县蓄意祸乱人心,明显是要有大动作,驻军军营里镇守关隘的那些士兵们首当其冲,极有可能出事。
他担心主母的安危,但同样重视少将军,此刻,他得抓紧时间赶去看看情况。
无论关隘内外,都绝不能乱!
颜书语一行人重新退回了小院,找了不少能用的武器守在门口,外面哭喊声越来越大,到处能见房屋烧起来的黑烟,明显,西戎人的目的就是要让整个县都彻底乱掉,这样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混乱中,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意外,所以小院的门突然被人踹开的时候除了两个丫头忍不住叫了两声,其余几人包括颜书语在内都是严阵以待。
外面越来越多的地方燃烧起来,冲天的黑烟染黑了半边天空,门外站着的西戎人带着不同于大雍人的彪悍匪气,看人的眼神充满轻蔑,就如同看待家畜。
西戎人对待同他们有血海深仇的大雍人,一向如此,同样,大雍人对西戎人采取的也是赶尽杀绝政策。
国仇家恨,家园故土,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狗娘养的,一群麻烦!”那为首的西戎人身材高大,骂了两句就手持弯刀招呼身后两人进门,“难得看到几个标志的小娘们儿,杀了这群大雍狗,人就是我们的了。”
西戎人语言和大雍有一定差别,领头的男人说着不那么标准的大雍语,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主母,你们躲好,这些人我们处理。”这时候的裴五再没有平日里的嬉笑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欲致人于死地的杀气。
“保命要紧。”颜书语给了这句话,就带着春月她们往后退进了房间里,以免在外面碍手碍脚。
“姑娘,”春月脸色发白的咬着嘴唇,“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她既是寻求确认,也是在给自己信心,自从有了上一次的逃跑经历之后,她虽然仍旧害怕,但却长进不少,至少即便现在比从前更危险,她还是努力保持住了冷静。
秋玲本就性子沉稳,此刻除了脸色勉强手软脚软之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看起来还算不错。
颜书语三人躲在门后,听着外面兵刃相交声响,一个个心跳得飞快。
很快,交手的两拨人中间惨呼声响起,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不堪的咒骂,双方以性命为赌注的较量很快有了结果,西戎人丢下两具尸体选择了逃跑,但裴五几人也受了轻重不一外伤。
“主母,咱们最好换个地方。”裴五面色因背上受伤的关系显得有些惨白,被同伴用力包扎好简单敷药止血之后,他才抖着嘴唇继续道,“这群西戎人有备而来,数量不会少,外面他们的人很快会往这边聚集,我们不能冒险,最好的选择就是尽量赶往边军驻地。”
“那我们抓紧时间。”颜书语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容不得磨蹭,因此招呼着自己两个丫头抓紧时间离开。
被裴五护着的她们虽然安全,但同样很招人眼,那跑掉的西戎人一定觉得她们这些人是大鱼,毕竟,身份一般的人身边不会有身手出众的护卫专门保护。
这个小院,实在是太危险了,颜书语只来得及带走她那些手稿,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上。
在徐安县内开始乱起来的时候,关隘那边也受到了西戎人的攻击,总数超过两百人的西戎人沿着山路下来,直接发动了进攻。
大部分士兵早已调往附近城关,毕竟那里传信来说军情紧急,差一点就被西戎人成功入关,因此关隘这边留下的边军数量很少。
不过,郑百户留下的却是他认为最得力的那群人,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满脸络腮胡,挥舞着大刀砍向了一个狞笑着的西戎士兵。
对着关隘发动冲锋的西戎人嘴里发出嗷嗷鬼叫,气势汹汹的同守城边军撞在了一起。
被调虎离山的关隘此刻在西戎人眼中就是一块美味的肉,只要他们用力,就能狠狠啃上一口,只要能入关,他们就能同潜进去的自己人会和,彻底拿下徐安县这个边关重镇,彻底扎下跟脚,到时候,西戎大军就能彻底拿下峪州,朝着更为富饶的土地进发。
“少将军!”军师红着一双眼睛看向身旁的主子,呼吸粗重,其他人和他同样,都是眼睛发红气息急促。
当然,这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对于这些专门巡视草原视西戎人如囊中之物的士兵们来说,少将军一声令下,就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裴郁宁收回看向远方黑烟的视线,长刀出鞘,“杀光他们。”
他神色平静,语调平静,阐述事实一般决定了关隘附近那些西戎人的命运。
“干他娘的!”裴六忍不住喊了一声。
“哈哈哈,这群兔崽子们终于忍不住了,老子今天一定要砍得他们哭爹喊娘!”
“砍了他们的头挣军功就好,我可懒得听他们鬼吼鬼叫。”
“没听少将军说杀光他们吗?”军师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看着这群人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你们这群蠢货!赶紧给我去干活!”
“要不是老子这会儿派不上用场,轮得到你们这群蠢货露脸?”军师梗着脖子骂了两句,他脑子好,但身手差,要是排兵布阵他还有几分用,但像现在这样直接真刀真枪拼命的时候,完全用不上他。
裴郁宁带着身边同样嗷嗷叫的亲随家将们,同守城的边军一起冲入了战场。
这是一场步兵对步兵的血腥战斗,西戎人为了调虎离山掩护城里城外的动静,没有派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前来,几百名士兵直接就在关隘附近展开了厮杀。
对于裴郁宁而言,只要握着刀,他就如入无人之境,再没有哪一件事,像杀人这样让他擅长了。
或许,这是他此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也说不定。
鲜血溅在脸上,带来浓重的血腥味,裴郁宁抹一把脸,突然想起了那天和她相见时她忍着血腥味任由他靠近的模样。
他知道她在忍耐,知道她不喜欢也受不住血的味道,但他还是靠近了她。
因为那是最真实的他,也是最需要被她接纳的他。
她从来不曾让他失望,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多了这个想法,只除了想要离开他这件事。
离开那两个字让他胸中戾气翻滚,长刀刀势未老,却已毒辣的划过了背后西戎人的眼睛,惨叫声中,他再度斩杀一人,带着他的裴家军开始了自己的路。
这里,就是他的开端,是裴家再度崛起的起点。
在西戎人突袭关隘同边军展开厮杀的时候,县中也乱得厉害,西戎人最擅长放牧,因此蓄意驱赶大雍人朝着关隘的方向而去。
他们不断的骚扰,偶尔杀几个人震慑想要聚拢在一起的人群,震天响的尖叫声与哭喊声中,县中居民被到处出没的西戎人驱赶着离开各自的家。
从县中出现乱象到现在,时间已经不短,但显然并没能组织起有力的反击,在西戎人的屠刀之下,这些普通百姓极为软弱可欺。
颜书语已经看到好几人死在面前,西戎人的狠辣在于他们深谙挑起人心恐惧的技巧,被杀掉的人零散肢体被扔进向前跑的人群中,立刻就能掀起一波混乱,这对于只顾着逃跑的人而言,完全是雪上加霜。
裴五和其他三名护卫看得双眼通红,无可抑制的愤怒在眼中翻滚着,却碍于要保护她们,无法去同人厮杀,只能看着西戎人虐杀自己的同胞。
“如果你们还有血气,现在就去做想做的事,”颜书语声音因逃跑还有些喘,“西戎人能潜进来的肯定不多,现在不过是蓄意制造混乱和事端,你们如果能组织起人反抗,他们就不成气候。”
“除了裴五跟着我们,你们三个都可以去。”颜书语抓着裴五的衣袖,“他会保护好我们。”
那三人愣了下,其中最为年长的一个似是在犹豫,颜书语却有些不耐烦了,“裴郁宁怎么教你们的,该做就去做!”
“主母,那我们去了。”三人抱拳行礼之后,就红着眼睛朝后跑去,对他们而言,比起逃跑,提刀逆流而行才是他们的归宿。
“主母!”裴五忍不住开口,他知道自己应该劝说她让那些同伴回来,但心里却同样想要和他们一起,他的职责是保护主母,此刻就应该坚守职责,纷繁想法交织在心里,让他矛盾得无法成言。
“相信他们,我们都会没事。”她没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神情肃然的这么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