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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染绸长折杨柳,银漆簪浅刺鬒丝。
流裳踏铃胭脂羡,浮纱抹弦美玉倾。
此双句赞口诗,本是今夜临赏秦楚阁的那些个经纶之士随口赞于我的。
(是说深红染没丝绸,长长的缎似要折了我的杨柳纤腰,银色漆涂发簪刺入髻间。拖起长裙足腕上系起银铃,娇美得让女子钦羡,浮动的纱巾扬起,我抚着琴弦,如仙子一般让君子倾倒。)
我亦着绛色纱衣,掩起丝帘,映起烛影,身段妖娆得重重烁烁,琴音惑美得虚虚散散。
秦玉芬怎说也浸润酒色之戏几十年,此些勾人的把戏自是摸得清楚。腰身不必多媚,琴技未须甚绝,这最最紧要的便是半遮半掩,藏藏现现,如佳酿珍馐,不可品不着,又不可囫囵吞咽,须得细细浅尝,勾人勾得恰到好处,得时才倍加珍惜,才入心入念。
便是一切将将好时,怕是再多一字默念,秦妈妈那愿就得成了!只是就如缘生所言,真是人生无憾不巧时呀!
我也惑解不得,这分明晚一年才将出现的人,以为能偏生躲过,怎的今日便立于眼前了?
她亦掩着面,妖香四溢,似是骨中渗漫出香气,为何说是妖香?前世为人时不知,现今携着记忆,自是知这浓浓腻腻,似花香非花香,散着湿气又萦绕不绝的气息便是熟悉的水中妖香。自阁外,还远时曼妙身姿隐隐绰绰,渐近后经不住众人视线皆随之轻挪起伏,于她的时刻便已不在当时,而成缓缓之势。
自簪至履,一泛嫣色,连绢帕也染起妖冶。她的身段,含着婀娜,附着妖娆;她的眉眼,黛峦明眸,青蛾敛下一汪秋水;她的音语,绵缠悠迟,沁脾入喉。且听见她嘬着嗔,娇,媚,软的言辞:“饶了雅趣,是孜梦之过,望谅恕。”
我轻笑着,她是如此的,仅这一句,便迷醉了众人,也因此一句,孜梦之名就刻深了,雕实了,于众人心上,秦楚阁里,湖州城内,南朝一国,印得牢紧。
任谁也瞧不出,她心内的得傲骄满;任谁也只见得眼前的妖绝女子似有超然之韵,竟着仙意。仅余我一人清明,我轻佻地,鄙夷地笑看于她,定知她也瞧着我。那波光中似有迷惑,有恼意,更多的是煞气。那瞳眸的视线不在我身,我却知她时刻盯紧了我。她,便是因我而来,因我要扬名,因我去媚人。
她想毁了我,摧了身,灭了魂一般地毁了我。而她也确实做成过,做得出色,做得利落。曾经我也费解不已,此身不过一介凡胎,我亦未曾招过甚么是非,怎地就惹来这么一个煞星,前世短命的主因,磨难的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