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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扇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陈吉在前方引路,班况跟在后头,慢慢往房里走。
隔着一水湖色帷帐,班况远远朝房中眺了一眼,到底是人老珠黄,距离太远瞧得不甚清楚。
他老不情愿地又往前走了两步,等近到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他已瞧得清清楚楚。
那躺在床上之人鼻偃唇轩,眉粗眼大,阔额宽颏,身长体壮,再一近前分辨,班况恍如寻到宝藏一般,立马兴奋地喊道:“平弟!”
床上那人听到熟悉的称谓、熟悉的声调,立刻睁开眼循声源望去。
原来此人姓王名平,表字骛远,属河内人氏。大约二十年前,他与班况曾一起当过兵、打过仗,两人甚至还有八拜之交、过命之情。
行伍之间的袍泽情谊历久弥深,非常人能轻易体会。
两人静静对视了好一会儿,班况忍不住昂首阔步朝前,王平也一骨碌翻被下榻。
差不多离榻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两个人紧紧环抱在一起,热泪开始滂沱而下。
穿一身青黑色长袍的班况目光亲切,一边拍着王平的后背,一边沉声问话。
“平弟,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你可知,为兄曾多次派人去你家乡探寻,但回回希望越大、失望越多,为兄费尽全力,总也不能探到你的一星消息。为兄真是......真是想你的紧呀!”
两人慢慢分开怀抱。
王平看着曾经最熟悉、最默契的兄弟,不自觉联想到自己十几年来的坎坷遭遇。
他的两眼无知无觉已经润湿,心里也酸溜溜儿的难受,却还故作坚强。
“往事休要再提!难得咱们兄弟二人,此生还有缘再次会首,此等值得庆贺之事,理当醉酒千杯!醉酒千杯!”
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渐渐有了暖意,同时还有一些轻微的酒气四处弥散开来。
班况努力嗅了嗅,立马分辨出那是王平周身散发出来的味道。听完王平的话,他真诚的笑了笑,转头安排。
“陈吉,快去知会下厨房治办两桌酒席,他乡遇知己,今夜,老夫要与平弟不醉不休!”
乍听吩咐的陈吉不免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干了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本以为,班况至多和王平寒暄几句,表达、表达自己的恻隐之心后,就会让自己打发王平出府。
可他何曾想到,两人会是旧时相识?
昔日袍泽,经年未见,而今于异乡乍然相见,两人亲切似同宗兄弟一般。陈吉一时竟看得傻了眼。
那样傻了好一会儿,陈吉才回过神来,又连声诺诺,答应起来,“是,小人这就下去安排。”
“还有,这间屋子是经年的旧房子,许久也无人住进来过,可能会走扇、走门。快入冬了,门扇不严,会影响到房间的暖和,平弟更不可能安心住下。你寻个空闲的时机,再去收拾出来一间暖和的房子吧!”
原本,陈吉已经迈开了腿,可听见班况还有吩咐,他又停下脚步,比及班况交代完,他点两下头、哈了下腰,才忙下去安排。
到了晚间,凉风乘着皎洁的月色习习吹来,拂动得七斜八歪的树枝晃晃颤颤。树下面结了果的白蔹与败了叶的白苏、聚着露的百合团团纠结在一块,分沐着天地精华。
可是,再美的花朵也躲不过明日黄花的宿命,此间所有奇花竟不如一旁的黄、橙两色菊花盛放耀眼、赏心悦目。
秋宜赏月。
班况特意把宴设在前院,只因那是班府中最适合把酒赏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