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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苑微眯眼,回忆方才那人模样,总觉得不像目盲之人。
那双眼的无神的确很真实,但真正的盲人会那么随意地推门而出吗?况且周身也没有可以用来着力探寻的拐杖。
“郡主,好了。”风袖出声拉回她思绪,看着有了破损的裙角惋惜。
这流仙裙郡主才第一次穿就扯破了,这种纱太特殊,便是补也补不了。不过就算真能补,也不会有幸被郡主穿第二次。
“回雅间拿衣裳来。”清苑没再想那人,总归是个过客,疑惑亦只是一闪而过。
风袖领命而去,郡主出门时她们都会另备一套衣裙带着,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这便用上了。
戚宁酒喝多了,她不满于果酿的低纯度,另让小二上了壶梨花白。清苑重新踏入雅间时,迎面就扑来一只醉猫,试图搂搂抱抱。
“扶着你家姑娘。”在让人狼狈摔倒在地和自己染上浓重酒气间,清苑勉为其难地用一手抵住了人。
戚宁不依不挠地喊,手往美人腰间搂去,撅起嘴,“善善,让我亲一个嘛,亲一个嘛。”
掌心的腰纤纤一握,细而软,叫这醉猫的咸猪手流连忘返。
清苑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下去,戚宁吃痛呼了声,转眼就委屈地哭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清苑,“善善你欺负我。”
千娇百媚的美人落泪,极为惹人怜惜,可惜在场之人都不大会欣赏这种美态。
她揉了揉额头,没耐心对付一个醉鬼,“花楹,帮她把戚姑娘带上马车送回去,风袖随我回府。”
几人领命,各自动作。
戌时正,长街喧嚣未歇,临街灯火从桥边挂起,直燃到了城门。
清苑撑额随意瞥了眼马车外,细碎蹄声与桥下流水正好和在一起,成了河面漂浮花灯的伴曲。
“还没到花朝节,怎么就开始放河灯啦。”风袖奇怪道了句,看着临河的男男女女满心不解。
清苑随口道:“只要想过,日日都能是花朝节,有心人哪会在意这些。”
风袖似懂非懂,她于男女之情上还没开窍呢。
灯火朦胧,行人也影影绰绰,与白日风光完全不同,仿佛普通的市井生活也蒙上一层薄纱,更为精致神秘。
“呀。”风袖轻呼,捂唇看着河边,“那不是刚才那位公子吗?他看不见,站在那儿不怕危险吗?”
清苑依言望去,并没看清那人正脸,只是那人腰间的一把碧色玉笛极为显眼,才让风袖认出。
她仔细凝视片刻,忽得一笑,“傻风袖,真当那人看不见?”
“啊?”风袖呆呆捂住脑袋,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轻声道,“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为了郡主和奴婢方便呀,情有可原。”
清苑不置可否,也觉得此人有些意思,什么样的环境养成,才能让人一遇到这种情况就下意识装瞎呢?至少寻常人家绝不可能。
河边少年似有所感,偏头望了眼,只来得及看见挂着各式吊坠的香车远去。那车并不难认,有心人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上面的家徽为宣平王府独有。
宣平王府有身份的女眷很少,那位少女的身份也很容易猜出。
但少年想了想,发现竟不大记得起那人容貌,只记得那人眸光极为明亮,投来的视线漫不经心,仿佛任何事都无法令她放在心上。
这是惯于被权势富贵捧在高处的人才能拥有的姿态。
宣平王府啊,少年慨叹了句,河水被夜风荡到岸边,打湿了长靴。他微眨眼,转身离开。
清苑快到时,才知道老夫人和陆临回了府。
陆临孝顺,事事都陪着这位祖母,老夫人也爱极了他,不是亲孙胜似亲孙,这次祖孙两便是一起去寺里祈福,吃斋念佛了一个月。
陆瑜刚巧从老夫人院中出来,见了女儿含笑,“今日玩得还好?”
得了个随意点头,陆瑜道:“最近京中确实没什么好玩儿的,十日后就是藩王入京,我也忙得很,不如去书院看看?再不去,你那白先生可要骂死为父了。”
陆瑜露出无奈模样,他表面总是一副好脾气,即便因为女儿时常不去上课被书院的先生唾沫飞溅地骂也没回过嘴,谦逊得很,一点不像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不想去。”清苑直白,“去了又是劝我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