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演意料之外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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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死了?你再说一遍?
高延宗打死都不相信,当年那个叱诧风云的六叔叔居然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他可是才当上皇帝没过几年呐。
死了就是再也见不着了,这一点,高延宗是明白的。
毕竟当年二叔死的时候他是切切实实领教过一回了。
死了,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所以他死命楸着那个传话的小士兵,让他把话说明白,不说到他高延宗满意就绝对不会放他下来。
报信的小士兵也是再三推举的,是那群报信的士兵中胆子最大的一个,但凡在齐国军营里供职的都知道,郡王里就数五殿下安德王最难惹。要放别人早被吓晕过去了,而这个小士卒是冒着被塞一脸大粪丸子的风险,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前来禀告的。
但凡在这位小郡王手下供过职的士卒都领教过这种丸子的厉害,绝对能让人这辈子都不想再吃饭。
所以这位小士卒尽量简洁明了意思达标地把话说了,以求能够早点脱身。
可是这位郡王却丝毫没有将他放下的意思,似乎还举得更高了,被吊在半空中勒得脖子疼的小士卒此刻只想到两件事,一是这位郡王年纪轻轻力气这么就这么大了。二是自己还不如乖乖去吃大粪丸子呢。
“六叔叔怎么就死了,是被谁害死的?”
“马,马!”
那个小士卒觉得自己再这么被勒下去就要被勒死了,没想到这时候高延宗放了他。
“属下不知。”那小士卒趴得一声跪在地上,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因为腿软。
“属下听说,皇帝陛下是因为游猎的时候,骑的马被一只白色的兔子给吓着了,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重伤,没几天便走了。”
“属下还听说,听说”
刚抬眼瞄了下这位郡王听完有何反应,没想到瞧着觉得他听了此话比刚才更为冷漠了,小士卒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再次五体投地趴在地上把还没说完的半句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
高延宗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前些天还受了那人结结实实的一顿打。当时打自己的时候可没见着六叔叔那里体弱多病了,怎么摔个马都能把自己摔死。
什么白色的兔子,简直无稽之谈。
他高延宗学马的时候摔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怎么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呢。
所以他们说的肯定都是骗人的!
高延宗气鼓鼓的想,他虽然不喜欢六叔叔,但也完全没到想要他死的地步,这帮手下的人是何居心,居然敢编造谎言来骗他。
他越想越生气,却不知道该去惩戒谁,刚想去提起那个禀告的小士卒质问,没想到那人早就已经开溜了。
刚才禀告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他能跑这么快。屋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了一路,高延宗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六叔叔的时候,门外的那棵树上也栖了好多乌鸦在叫。
那是在自家兄兄的葬礼上。
高延宗对于父亲的印象很模糊,关于父亲的所有记忆还比不上和二叔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点。
他的父亲有很多个兄弟,因而高延宗有很多个叔叔,那些叔叔平时也很少出现,即便偶尔出现高延宗也完全对不上脸,有些叔叔的年纪甚至和他的兄长的年纪差不多。
每次见面时,高延宗只知道他们是叔叔,跟着叫就好了,至于那个叔叔是排行第几有什么本事之类的什么的他则全然没有理清楚过。
说起来那些个叔叔他都很陌生,唯一和他稍微亲近的只有二叔高洋。
所以有一段时间里,高延宗一直很困惑,为什么都是叔叔,差距却那么大。
而那么多个叔叔里,除开哪些几年都不一定见得到一次的,六叔叔高演他却是认识的,其实谈何认识,简直是刻骨铭心。
因为当时在父亲的葬礼上第一次看见这位叔叔的时候,就被打了。
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那时高延宗还小,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没人敢打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敢打他,所以被暴揍一顿之后尤其的刻骨铭心。
高延宗觉得这个仇他可以记一辈子,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还,他可是高延宗啊,在齐国提起他的名字谁人不胆寒呐?
居然还有人敢打他!
可是他还没开始报仇那人就走了,那人怎么可以这样!
高延宗对于父亲的记忆最早也是源于自家父亲的葬礼上,那时他还小,啥也不懂,印象中父亲和自己说话的次数局指可数。
他不懂得为什么那么多人要聚在一起痛哭,其中绝大部分的人还是他的亲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亲戚,他只觉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很好玩,说不定待会还有好吃的。他急着寻找好吃的,甚至母亲让他跪下尽孝的时候他也不肯跪。
所以那时高演拉长了脸,提着环首刀柄训斥他无父无君,将来如何有所作为,如此不孝子当然得打。
于是高延宗在父亲的葬礼上到底还是哭了,哭得比谁都凶。
直到稍微长大一点,兄长们和他说了说厉害关系他才明白,自己的父亲生前在大齐是怎样的一个地位,是怎样的一个人。因而才明白他兄弟六人为何在齐国的地位如此特殊,方才惋惜自己的父亲怎么就逃不过劫数。
可是惋惜归惋惜,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若是健在,他是否能过得比现在更好一点。
若是父亲健在,他也不太可能成为二叔捧在手心上的孩子。
他高延宗从小是养在二叔家里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二叔就是他的父亲。他的二叔在齐国也是让人听了名字就跑的人,他的二叔还是齐国让人又爱又恨的皇帝。
皇帝是什么,对于高延宗来说跟着二叔就可以无法无天,就有吃不完的好吃的!
他的二叔总觉得自己亲儿子一点也不像自己,倒是看着大哥家的孩子越看越喜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儿子,高延宗无法无天的样子简直是自己的翻版,因而在高延宗小的时候高洋没事就抱着他感慨,上天怎么就恩赐了这么一个。
他高延宗是被皇帝捧在手心长大的,自然要什么有什么。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只有六叔除外。
那个六叔真的好讨厌好讨厌。
平时连鸡腿都不让高延宗吃,说小孩子应该多运动,切勿助长奢靡之气。
高洋平时总说,酒是一种多么让人高兴的东西,甚至闻着气味就让人心情愉悦起来。
高延宗也喜欢喝酒,尤其喜欢和二叔一起喝。
但那个六叔每次都不许他喝酒,也不许二叔喝。他总说大齐有那么多黎民百姓没有饭吃,酿酒浪费,喝酒误事。
“陛下若是再喝酒,延安以死谏之!”
高延宗觉得他二叔也很讨厌这个六叔,但是又没什么名正言顺打他的理由。
因为打了六叔,娄奶奶是要生气的。
六叔总劝二叔不要喝酒,可二叔总觉得他离开了酒就没法儿活。高延宗那时在皇宫里,总是躲在巨大的幔帐后面偷偷看着他们两个吵架,大多是关于喝酒的。
六叔是真的生气,趴在地上把头磕得砰砰砰直响,高延宗都觉得他再这么磕下去肯定会流血,那得多疼啊。让他记忆深刻的还不只是这些,他记得有次六叔生气得好几天都不给自己饭吃。
不给自己饭吃,那多残忍啊,高延宗没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对自己做出那么残忍的事,让他一顿不吃饭他都没法儿活,别说好几天了。
后来二叔也心疼六叔,但他还是没能戒掉酒。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二叔死了以后,那些事都连着高延宗的一整个童年埋葬在记忆深处了。
他所知道的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二叔那样宠他,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像他二叔一样由着他的性子,陪着他胡作非为。
这些都是某次照旧无理取闹的时候被六叔暴打了一顿以后才记住的。
说起来每次打他的都是六叔高演,而取代高洋坐上大齐帝位的也是这个六叔高演。
而从那以后高延宗就没什么机会也没什么理由去宫里了。
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高演坐在二叔曾经坐过的位置上,甚至光这一点他就有些无法原谅高演。
他倒好,自己在紫宫里贪图享乐,倒让二叔的妻儿在外边受苦,他怎么能这样。
即便他想为曾经的太子,后来被贬的济南王鸣不平,他那几个兄长也拦着他,让他慎言。慎什么言啊,我高延宗一般有话当场就说了,有不满当场就报了,难道还留着过年。
高延宗觉得,他那几个兄长,对于济南王高殷的悲惨经历,多少也是有些同情的,尤其是二哥高孝珩。济南王出事的时候二哥所奏的笛子都能把人听哭,但他死要面子,表面上从来不说自己难受。想想也是,大家毕竟也是堂兄堂弟,多少血浓于水,要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高延宗平日里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文文弱弱的堂弟,但他毕竟是二叔的儿子,二叔生前待他那么好,他没理由不帮着高殷。
可他那几个兄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是因为势力关系,最后都没有帮济南王,也不让高延宗帮着济南王。
“为什么不能帮!”
高延宗曾对此表示抗议,但奈何在他们高家六兄弟中,向来都是听大哥的,大哥既不想帮,他高延宗闹翻天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