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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李子疑心被追击的大兽就是月夜逃水的那两只野物。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这个朦胧的感觉,让他有了一份纠结。作为猎人,他需要竭尽全力追上这两只猎物,并猎获它们,食其肉,寝其皮,这是猎人伦理。如果一个猎人不能做到这一点,他要承担被同伴嘲笑与谴责的风险,甚至可能被伙伴逐出团队,这是由于他的不尽力或者技法不娴熟,导致整个团队的利益受损,显然这不符合猎人集体主义规则。
自以这次进山以来,苦李子早就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猎人,而且认为自己应该有一副铁石心肠去遵守猎人的游戏规则,那也是自己作为一个猎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可是面对昨晚的那对野物,不知咋的,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这好像不是一个猎人应该有的。
疤爷时常告诫大家,一个梅山猎人应该面对这样的规则:不擅杀一只幼兽,不打明知有孕的母兽,不滥捕群兽,不杀稀罕的野物。可是也不能随意放走应该猎捕的大兽,尤其是受伤大兽,野物受伤后,可能几个时辰或者数日后死亡,不找到,它就会自然朽腐,简直是暴殄天物。
猎犬们的叫声已经越来越响亮。
可苦李子的纠结,让他在喊山与追击中拉了其他猎人好一大截子。
还是卢贵看到苦李子不在身边了,便叫唤苦李子的名字,苦李子这才醒悟到自己掉队了,迅疾掠过一堆灌木丛,直窜向前,很快跟上喊山的队伍,挨到卢贵身边。
山鲶鱼一如既往地走在前面,充当喊山的急先锋,他的喊声变得更加尖厉,仿佛一根根声音的箭簇,射向那些逃跑中的野物。原来,猎人最锐利的武器并非就是猎枪,声音也是一把利器。
也许是野物逃得更快了,猎犬追得更急,吠声也急,猎人们的喊声更是火上加油,催动着猎犬奋勇向前。
苦李子也是极力地跟上队伍,本来,他年轻力壮,穿梭山林,追逐野物,不在一般人之下,更不会落伍于卢贵、山鲶鱼等老辈猎人,可能有些心态问题,他始终拉在后面。他喊山的声音没有力气,没有劲道,显得有些无精打彩。
一群人就这样追逐着正在隐约潜行的逃跑野物。如果把狩猎看作一篇起承转合的叙事文章,进山喊山,是起承转合的起,而现在的追逐,应该是起承转合中承的环节,推进情节,加速往前发展,就是堆卡猎人的铳击,大抵就是转的环节,搜寻受伤的野物,并收拾还家,就是结尾,即合。
这时,有人突然喊起来:“两只!两只!快点!快点!”
苦李子听到两只,也异常刺激地往前冲,他想看个究竟,莫非就是月夜里野性营救的那两只呢?不过,即便是,自己也不识得,何以证明就是它们呢?即便是它们,那又怎么样?难道猎人捕大兽,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苦李子一阵猛跑,一把尖厉的柴禾撕破它的衣物,他哪里在意,像旋风一样地跟上了山鲶鱼。山鲶鱼的眼里已经放出光来,那条打眼的鲶鱼须,又在招摇地摆动。苦李子觉得好笑,这是一个猎人中的精怪。
山鲶鱼突然边跑边举起铳,走到一个视野稍好的地方,停了下来,立定,瞄准,突然眼前恍惚了一下,瞄准的野物在另一只的冲撞下,倏地窜出了射击圈,没了影子,山鲶鱼懊恼地放下猎铳,又快速往前追去。苦李子接着跟上,他眼尖,看到冲撞的野物身上还挂着伤。在他的想象世界里,挂彩的野物与其说是慌不择路的冲撞,不如说是保护了它的伴侣。
人、狗的奔突声,还有不明野物拚命逃窜而冲撞柴草的声音,而让整个山林里显得一片躁急。可在苦李子的想象里,疤爷正躲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潜伏,一声不吭,沉稳得像贴在地上的一块岩石。
喊山人愈来愈接近疤爷事先约好的卡子。喊山的猎人们心里都有些兴奋,今天这场围捕可能有两只大兽的猎获。喊山的劲儿更大了,尤其是山鲶鱼在山林里腾挪跳跃,甚至比一个青壮年猎人还要身姿矫健。他是整个猎人队伍最先发现野物的。因为眼尖与感觉,他也最早发现两只大兽中的一只受了伤,奔跑并不利索,还想卫护着另一伙伴。他打心里欢喜,自己今天吃定了这两只野物,他想整个猎人队伍太需要一场收获来提振一下士气。今天就是时候。想到这里,山鲶鱼那根独特的须子就动了。他追逐的步伐与节奏更加快了。他迅速地检查了他的火铳,他今天要用这祖辈传下来的老铳获得属于猎人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