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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事起下邳非人意,身陷江宁岂偶然。
几多州府俱征战,明远元是大罗仙。
且说众人从江宁府救出沈冉、王凯二人归山,众头领只要陈明远为山寨之主,坐第一把交椅。陈明远再三推辞不过,只得坐了,众头领各自欢喜,季晓宇便去坐了第三位,其余头领依次排开。左边主位一带仍是一行旧头领。右边客位上,新上山头领,论年甲次序排开,沈冉,钱仓政,王凯,杨乙尧,咸纬广,宋凯强,沈涛,薛许越,闫言,余媛,吴忱诺,李磊,何雅宁,王宇琪,李杰,臧好,王子怡,夏梦迪,徐宝,石粮诚,朱成。聚义厅上,共是三十三位头领坐定。陈明远又令人制造两面大旗,上书八个大字: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再立替天行道杏黄大旗一面。沈冉、宋凯强、王宇琪做了马军头领,咸纬广、钱仓政做了步军头领,沈涛专为山寨内外探听声息,余媛、吴忱诺二人于东山处开起作眼酒店。泊号马陵,寨名钟吾。此正处马陵泊兴旺之际。
却说自打陈明远上山后,又过些时日,已是小年。这日,众头领在聚义厅快活吃酒,又商议要与寨中添置货物,以备新春。忽有小喽啰上山来报:“探得两个做公的,押解一犯人要路过山下。”朱然道:“你管他作甚,这等事无须报知,扰了我等吃酒的雅兴。”咸纬广却道:“朱团练此言差矣,待我下山去走一遭。”闫言问道:“哥哥此是何意?”咸纬广便道:“那日在大桐山,便是我令王宇琪、钱仓政二位兄弟下山拦劫囚车,才于万般巧合之中救下大哥。当今贪官污吏横行,赵头儿虽治了几个奸臣,却也只能安稳一时。我只恐这配军或遭陷害,不妨下山去问个原由,若合情理,便放他过去,自到牢城服役。若真遭陷害,即刻救下,也问出个原由,看是哪方狗官害人,杀过去,为民除害!”众头领皆欢喜道:“此言有理。”那朱然却兀自不说话了。
咸纬广就抄起那条分水狼牙棒,领着七八个小喽啰下山,迎着那三个人厉声喝道:“何方人等,敢从这里经过!”两个官差唬作一堆儿跪在地下,磕头捣蒜般求道:“万望头领饶小的一命,身上并无多少钱财。”咸纬广骂道:“呸!你这两个呆鸟,老爷问你来路,谁要听这些,再多言一句无用,这条狼牙棒便打碎你两个鸟头!”二人只得道:“小人从应天府来。”咸纬广又问道:“这配军犯了何事?”答道:“不敢欺瞒,此人乃是本府孔目,因恶了知府,被寻事发配。”咸纬广见那配军自是闭目不语,冷笑道:“你这两个撮鸟,与我把他枷锁打开,如若说个不字。”见路边有颗松树,只一棒便打折了,又道:“你两个鸟头敢有这粗树硬么!”唬的两个公人,哭爹喊娘的将那枷锁开了。咸纬广满意,带着那配军上山去了,留下两个公人在原地连连叫苦。
至聚义厅,与众头领见了,咸纬广将那两个公人的话复述了,季晓宇问道:“那孔目,你可将原由说与我们听,待山寨众兄弟为你做主。”孔目拜道:“小人谢过众头领救命之恩。”钱仓政不耐烦道:“你这汉子何须这么多礼数,速速讲来。”孔目又道:“小人唤作谢德伟,因知府要我做死个命案,不肯,便被刺配宣州。”众位看官,谢孔目之事且听我细细道来:
原来那南京应天府,贵为四京之一,本亦是个好去处,但此处男子贪赌嗜酒成性,整日不务正业。应天府府尹杨志豪,见这等情况不知怎生是好。这应天城内又有一大官人,叫做许永信,为人颇有奸计,便将些金子打通了知府,自开了间“戒治坊”,声称但凡送往此间的赌徒酒鬼,定可叫他戒赌戒酒。于是那父母送儿,妻子送夫,只要进了这戒治坊,便如入地府一般,为何?许永信这厮哪懂得甚么戒赌戒酒之法,无非是将这些人,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棍棒不知打断了多少,又不与饭食,只教家丁把去尿屎坑里受用。如此之法,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经不住,有那熬不起的,吃弄死了,又有官府撑腰,家人也不敢怎样;也真有那好了的,一见赌坊酒坛,就想起这般日子,吓得神志不清,昏死过去;又有那熬不过,逃出来的,许永信便派家丁与官差四下捉拿回来,又是一顿毒打。许永信倒真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又教人去临近州府放话,称自己作许神仙,只等送钱来。
这一事,却引出三个好女子,哪三个?俱是许永信府中下人,一个姓许双名欣敏,沂州人氏,生的是杏眼娥眉点缀,樱唇衬托玉容,纤腰楚楚,碧玉好年华。又能养的一手好蚕,将蚕丝织的一手好布料,十分精细,就如同那破茧而出的蝴蝶,故此周围四邻都称她作彩翼蝶。有诗为证:
农桑技艺非等闲,玉衣也仗布帛全。
能将蚕丝化锦绣,许氏欣敏善剥茧。
还有两个,一个叫做马玥,其厨艺尤为了得,所做饭食芳香四溢,蒸煮炸炖,令人赞不绝口,都比她作小膳祖;一个名叫张玉一,调制的好汤料,酿得好酒,其香可飘数里不为过,人尽称她作女易牙。这两个皆是凤翔府人氏,都有天仙之貌。亦有诗赞这二女道:
炊金馔璧小膳祖,醢酿迷心女易牙。
马玥玉一堪绝对,放箸空盘胜赵家。
三女自打进了许永信府上,便义气相投,如亲姐妹一般,唯这小膳祖马玥心胆最大,见这许永信如此奸险,兀自气愤不过,便起杀心,又恐独木难支,就私下与二女道:“我欲为应天府百姓除去这一祸害,不知二位妹妹意下如何。”许欣敏道:“姐姐且先三思,这是干系人命之事,倒不如往官府告去。”张玉一驳道:“妹妹怎地这般糊涂,那戒治坊内不知死了多少条汉子,他们家人往府衙状告,知府早已收了许永信许多银两,怎会管他,依我看不如就与玥姐姐于酒肉饭食中掺些□□结果了他。”马玥喜道:“妹妹此言正合我意。”许欣敏又道:“二位姐姐既是要做,小妹必跟随,只是杀了人后我们往何处去。”马玥便道:“杀了这厮后,我们便去投马陵泊入伙,听闻那里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寨中又有许些女头领,必是我们的好去处。”
商议既定,张玉一便去药铺买些□□,那药铺有个伙计叫张小三,见张玉一要买□□,问道:“姐姐府上要用□□作甚?”玉一笑道:“大官人吩咐,做下人的哪敢多问。”张小三就卖了些与她。马玥、许欣敏在房中把行装收拾了。翌日午饭时分,马玥、张玉一做好了饭菜酒食,将那□□掺了,端去桌上,自守在门外,只待许永信纳命。却也是许永信寿命未尽,只觉身体不适,毫无食欲,故不动筷。其妻王氏,倒把那盘葵花麻鱼夹了一块肉吃下肚去,当时便肚中疼痛叫作起来,马玥二女在门外听的浑身发冷汗。许永信见王氏模样,慌了手脚,作声不得,不多时王氏就肠胃迸断,一命呜呼了。二女在外听得屋内没声了,只道成功,张玉一笑道:“姐姐大事已成。”便去看时,许永信回过神来,见二女,喝道:“小贱人怎敢加害于我,来人与我拿下送往官府!”二女叫冤,许永信厉声斥道:“真当我不知?今早出门,那药铺的张小三已通会我,你几时几刻买的□□,不知何用,原来却是要毒害我!”二女才醒悟,原来是一路人,只得暗自叫苦,就被家丁拿住。许永信又思道:“许欣敏那丫头平日与她二女相交甚好,此事定有干系,便是宁教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亦使人把许欣敏也拿了,一同送往官府。
当日杨知府坐厅,令三人招供原由,马玥道:“主不善,施害于百姓,故欲除之。”知府喝道:“汝主不善,自有官府管之,干你何事?汝食主禄,反欲谋主,害死主母,可见其心之险恶。”张玉一骂道:“呸!你枉为地方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反受人行贿,如何担得起这应天府府尹之职!”许欣敏也道:“官府若能管,何须我三个弱女子出手,戒治坊内也不必害了许多性命。”三人只把杨知府说了个满面羞愧,就叫三人画了押,下在死囚牢。期间,许永信又使人去说,只要三女肯下嫁与他,便可方安无事,马玥道:“这淫贼却也不怕我们再取他狗命!”张玉一怒道:“我们便是死了也不坏了名分!”却道是:
有志女子虽身弱,不与男儿输三分。
不知三人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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