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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许秉文点头,利索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跟着顾渊火速穿过车流跑进去。
事发地附近的各个路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警方正在疏散附近的人群。
顾渊出示了证件,挑起警戒线走了进去,许秉文紧随其后。
一名警员迎了上来。
“顾队!”
警员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谈判队队长,眼中有钦佩的神色。这位从省队调下来的心理专家,顶着压力,组建了s市第一支专业的危机谈判队伍,直到目前为止,他带领的危机谈判小组已经解决了数十起冲突事件。
顾渊朝他点了点头,进入一辆指挥车中。他接过旁人递来的耳麦,边调试音量边问。
“目前的情况怎么样?车上有多少名人质?”
车内的记录员答:“人质已经被挟持近30分钟了。”
他顿了顿,说起事发的经过。
“根据监控显示,5时05分,嫌疑人提着一罐可疑的液体登上321路公交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嫌疑人用一把西瓜刀威胁司机,劫持了这辆公交车。5点25分,公交车驶入春熙路,在等候红灯时,司机趁着嫌疑人防备松懈的机会,拔掉车匙弃车逃跑,并报了警。据司机描述,嫌疑人手中有一把西瓜刀,身上绑有土制炸`弹,而他提到车上那罐液体是汽油。目前车上仍有4名人质,其中有两名是未成年人。”
“嫌疑人有提出要求吗?”顾渊问。
记录员说:“嫌疑人要求见他的妻子,否则就引爆身上的炸`弹,跟车上的人质同归于尽。但是,他拒绝和我们交流。”
他按下播放键。
录音回放。
“莫先生,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危机谈判员,我们可以聊聊吗?我是来帮助你的。”谈判员的声音从耳麦中传出。
对方沉默。
谈判员接着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来帮助你解决问题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出,我们会满足你的。”
一阵短暂的静默后,一个嘶哑粗嘎的男声响起。
“把黄小玲那个婆娘找过来,不然我就炸了这辆车!”
谈判员立刻说:“好,可以。不过莫先生,在这之前,我想先确认人质的……”
对方语气暴躁地打断:“快让她过来!你们不准靠近,不然我立刻炸车!”
嘟嘟嘟——
莫文贵粗暴地挂断电话,只余下嘟嘟的忙音声。
记录员按下暂停键。
顾渊沉声道:“只有这段对话吗?”
记录员点头道:“是的,这次之后,我们几次拨打嫌疑人的电话,他都没有接听。”
许秉文摩挲着下巴,问道:“嫌疑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记录员说:“已经查到了。”
在大数据时代下,所有违法犯罪都无所遁形。通过人脸识别,仅凭着一张监控截图,便顺利从数据库中掉取出嫌疑人的个人信息。
“嫌疑人名叫莫文贵,男,42岁,目前无业,中专文化程度。有偷窃和家暴的案底,曾经是爆竹厂工人,两年前因为偷窃工厂财物而被开除。”
记录员在笔记本的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调出另一份档案。
“妻子黄小玲,41岁,曾在春熙路一家外资公司担任文员。三个月前,黄小玲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但案件还未判决。起诉离婚后,莫文贵多次到黄小玲的公司进行骚扰,黄小玲数次到辖区的派出所报警,但这并没有遏止莫文贵的行为,反而使他变本加厉。黄小玲不堪其扰,一个月前向公司提出辞职。”
顾渊神色冷峻:“联系上莫文贵的妻子了吗?”
“联系不上。”记录员摇摇头,“黄小玲公司的负责人说她一个月前已经离职了,之后便不知所踪,以前登记在案的电话号码也停用了。”
许秉文啧啧两声:“单纯的感情纠纷?只是因为这样就劫车,应该评价这个男人太有勇气,还是该说他太窝囊废?”
顾渊没有说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
18:03
也就是说,距离案发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天色渐深,马路两边的街灯亮了起来。原本尚算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覆盖了阴霾,厚重的云块不断层叠堆积,转眼间吞没落日的余晖,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来不及细查这些事情了,时间拖得越久,对车上的人质极不利。”顾渊面沉如水,红蓝交替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使他的神色显得更加深沉和清冷,“眼看快要下雨了。一旦暴雨降临,营救将更加困难,我们要解救人质。”
许秉文目测了一下指挥车到公交车的距离,表情凝重:“现在击毙嫌疑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嫌疑人态度强硬,戒备心却很重,他不许我们的人靠近,不然就要引爆身上的炸`弹。”记录员说,“距离太远了,目前无法确认车内真实情况。”
公交车就停在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柏油马路两旁栽种着梧桐树,这些树有好些年头了,枝繁叶茂,茂密繁盛的枝叶十分遮挡视线。
天色暗沉,公交车里没有灯光,难以看清车内的情况。
记录员接着说:“我们尝试过引诱嫌疑人,为狙击手创造条件,但他都没上当。”
“而且车内还有不明液体,如果真如嫌疑人所说的,是汽油,一旦被火星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顾渊没思考太久,就作出了决定,低沉却坚实有力的声音透过通讯器清晰地传入危机谈判小组每一个人的耳中:“继续拨打嫌疑人的电话,他接听后,尽量稳定他的情绪。先确认炸`弹和可疑液体的真实性,摸清车内的情况,再进行下一步行动,务必将人质安全放在首位。”
“明白!”
“排爆机器人已到位!”
“狙击手和救护车都已准备就绪。”
一切都准备就绪。
然而——
车外,谈判员拨通嫌疑人的电话,直到忙音,挂断,重拨,挂断,又重拨,反复数次,但对方始终没有接听。
记录员听着透过无线电流传来的忙音声,抬头看向顾渊,面部绷紧,面色格外沉重:“顾队,嫌疑人还是不肯接电话。”
不必他说,顾渊自然也听到了。
这场谈判,似乎陷入了僵局。
“接着拨。”顾渊冷静地开口,声音跟随夜色一同沉淀,清冷,沉稳,“同时用扩音器跟嫌疑人喊话,就说有跟他妻子相关的事情要问他,务必让他接听电话。”
公交车上,方琤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颗心像浸在冰水里,又僵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