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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没由来的，舒窈心里有些慌。
她有时候也会想，李璟究竟喜欢她什么。
李璟并非贪花好色之人，若对她的容貌起了心思，那也太肤浅了些。
可不是容貌，又是什么？
她对他有用？
若但以利用价值来讲，林家的林慕溪比现在的她更有用。
李璟与萧然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萧家虎踞兰陵多年，兵强马壮，而天家百年来内斗不断，虚耗极其严重，若真打起来，未必是萧家的对手。
掌天下财政的林家，便显得尤其重要了。
林家本就更偏向天家，只是被长房与大长公主闹得有些心凉，李璟若能娶林慕溪为妻，修复与林家的关系，那么林家，还是极有可能帮助天家的。
可李璟无意娶林慕溪为妻，送给她的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明。
不为容貌，不为利用，他喜欢她什么？
舒窈说不准。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可她不想去承认——萧然何其高洁目下无尘，能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必然不是一般的女子，李璟与萧然也算一同长于华京的人，萧然对颜色倾城的颜言情根深种，那么李璟呢？
舒窈越发心慌，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在路上，脑袋里想的全是萧然的话。
萧然说，不要对不了解的事情下结论。
她的确不够了解李璟，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只知道，自她认识李璟，李璟便是这样了，她不曾参与李璟的过去，不知道他以前经历了什么，喜欢过谁，又或者恨过谁。
林慕溪是华京城甚至天下都赫赫有名的贵女，李璟却不曾动心，是不动心，还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舒窈不知道。
李璟是念旧之人，念的那个旧，是否与萧然一样，与她模样极为相似的颜言？
舒窈忽然想起，与李璟相处时，李璟总喜欢盯着她左耳耳垂看。
她耳垂上有着一朵梅花印记，那是她与颜言唯一的不同。
舒窈慢慢抬手，捏着耳垂。
李璟曾说，这印记很好看，如朝霞映雪，如琉璃世界白雪红梅。
舒窈又有些不确定。
李璟大抵是喜欢她的吧，要不然，也不会把代表他身份的玉佩送给他，有着这个玉佩，她可以随意调动北地的兵马。
或许，萧然是意难平，才说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本是天之骄子，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所以才会对于她耿耿于怀。
再怎么霁月清风的人，也终究是个凡人，有生而为人的七情六欲。
舒窈手指攥着玉佩，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她该相信李璟的。
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人终不能为过往之事困扰终生。
又过了几日，天气放晴，舒窈再次登上去往华京的路程。
她拒绝了萧然同行的邀请。
不管萧然是有心还是无意，那些话都给她造成了困恼，她很感激萧然救了她和姐姐的性命，但并不代表她会无条件忍受萧然对她生活的破坏。
救命之恩，她会想办法报答。
一路上走走停停，临近年底，舒窈一行人才抵达华京城。
李璟早得了她的消息，但年底走着堆积如山，他实在走不开，便没有来接舒窈，派了旁人在城外等着。
锦衣玄服的官员在不远处等着，舒窈挑开轿帘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来来人是谁。
大夏的官制是三公九卿制，上有大将军管军事，丞相治万民，御史大夫司廷狱、监督天子与百官，下有九卿辅政，九卿之首，便是奉常。
奉常掌天家宗庙礼仪，司上至天子下至宗室子的婚姻子嗣问题。
来接舒窈的人，看模样穿戴，是奉常丞，即奉常的副手，俸禄六百石，朝堂之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样子，李璟是要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了。
舒窈虽然在丹阳也算殷实人家，但一郡之地哪里比得上大夏国都？且来的又是九卿之首的奉常丞，丁长佩与舒柔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连忙问舒窈原因。
舒窈安抚了母亲与姐姐，又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奉常丞，心情有些复杂。
丹阳郡事发后，她与李璟便是一条绳的蚂蚱，哪怕她来到华京后与李璟划清界限，也无济于事，她身上早就有了李璟的烙印。
那么，要与李璟共度余生吗？
想想似乎也不错。
李璟的相貌不比萧然差，虽生性多疑，可对于她，却是极为信任的，要不然，也不会给她能代表他身份的玉佩。
只是李璟不以她的出身而瞧她不起，那些华京城的天家与世家的贵族们呢？
想来李璟也明白，贵族庶民之间有无法逾越的高山，所以才会让奉常丞来接她，借此向世人昭示他的选择，也变相抬高她的身份——掌天家宗庙礼仪的奉常都认了，旁人还有甚么资格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