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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出门的的时候, 下了大半个上午的雪小了很多。白皑皑的新雪积在树梢街角，泛着点点银光，偶尔抖落时, 会发出“噗噗”的声响。
小而轻的雪花不断地从铅灰色的天空飘下, 落到脸上时几乎没有什么感觉。这种程度的雪，他懒得撑伞, 只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最高，立起领子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其实江潇家和筒子楼隔得并不远, 栖霞区和红玉区本来就分属朝阳大道的两侧。公交车晃晃悠悠五个站，纪乔刚给对方发过去一条“马上到”的微信,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站在站台前等他的江潇，正弯着眼睛和他招手。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 简简单单, 唯一的色彩是上面的红色logo, 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单薄。其实这样一身穿着并不太显眼, 尤其是当背景还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时，但不知道为什么, 纪乔就是一眼就看见他了。
“你怎么在这等？”车刚刚停稳, 纪乔就几步从后门下了车，跨上站台，伸手去抓江潇的手臂, “冷么？”
“谁让你不让我去接你。”江潇理所当然，趁机就抬手勾住纪乔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揽，浮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冷死了, 快帮我暖暖。”
整个人像个大型挂件, 要往纪乔身上靠。
纪乔被扑得踉跄了小半步, 好气地斜觑他一眼，“下雪天穿这么少，你不冷谁冷。”
“”江潇眯了眯眼，不死心地还想再卖惨。
可不等开口，就见上一秒还在批评他的纪乔面无表情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掌，两只手完完全全捂住，摩挲了两下后，低着头认真地往上哈了一口白气。
“现在呢？”他问。
江潇看见他黑而长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足足顿了有大半分钟，心脏像变成了烤箱里的迅速膨胀的面包。他一把箍住纪乔，绷不住想笑，却要死死压住：“不知道。”
“不知道？”纪乔闻言眉头皱起来，又用力握了两下，试图尽可能多地把温度传递过去，“自己冷不冷还会不知道么？难道冻坏死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
“可爱。”江潇却忽然开口说。
纪乔愣了愣：“啊？”
江潇偏头看他，声音有点低：“你好可爱。”
“？”纪乔动作稍顿，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被这个混不吝的不正经给套路了，他欲盖弥彰地嘴角一抿，脸色一冷地决定——不管了，爱冷不冷。
高冷的纪校霸手一撒，扯了扯书包带从江潇怀里挣出来：“走了，我是来写作业的。”
小公寓里早早就开好了暖气，纪乔熟门熟路地在客厅的小桌上坐下来，低头从书包里拿练习册。
期末考试五科满分750，补进度的同时他还需要突击集中复习一下这次考试。
语数英这三门靠长期积累的学科，短期内就算复习得再多，也可能看不见什么立竿见影的成效，但理化生这三门考试比较注重的是现阶段的学习，也就是说，考点大部分都会集中在高二上学期所学习的这一部分内容之中。
所以提分出效果，也就相对来说最快。
由于上午和物理殊死斗争了几个小时最后还是落败，纪乔决定这次先从化学入手。
他翻到上次没做完折好的那一页，转了转手中的黑笔，然后就低头做起题目来。
江潇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纪乔一眼又收回目光，随手拿了一本练习册过来。
这是本物理专项综合训练，他靠着椅背，将书脊抵在桌沿，走马观花似的翻了几页。
上面的题目基本都是综合类的大题，纪乔之前问他的大部分题目，应该就是来自上面。
对于纪乔这段时间有多认真，江潇原以为他心里是有数的，可等到真正翻开这本练习册，才发现好像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点。
——从那晚上对方和他说想好好学习开始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才一周，可这本全新的习题册竟然已经快要做完了三分之一。
除了标注，纸页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红色改错笔迹以及做题总结，细致而全面。
看了一会儿，江潇合上书问：“你这次期末打算考多少？”
纪乔没抬头：“试试每一门及格。”
江潇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书放回原处，趴在桌上用手垫住下巴。
纪乔写作业的时候习惯微微蹙些眉头，握着笔的手白皙修长，写字时微微用力，掌背上有明显的骨节突出，其实看上去会显得太过瘦削。
这样的一个人平时独立好强，不会表达，可做什么事，都是只说两分，却要拿出十二分的认真。
这样想着难免就有些怔忪，不知道看了对方多久，江潇在一道咳嗽声中回神，抬眸一看，就见纪乔清了清嗓子，瞥他一眼后又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你不做作业啊？”
“嗯？”江潇眨了眨眼，把头从向左边歪换成向右边歪，继续一动不动地去看纪乔，“等会，作业在房间里。”
“”纪乔“哦”一声，强装镇定地想继续去做题，只不过几秒之后他就发现这实在是太难了。江潇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直白又炽热，让他控制不住要分心，要心猿意马。
“你还是现在去吧。”他抿了抿唇，心一横破罐子破摔了，“你这样看我做不了题。”
江潇愣了几秒，一下就笑开了：“你在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