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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火锅店里。

江攸宁说完那句话后,辛语和路童面面相觑。

因为江攸宁的语气太过严肃认真。

她们都听得出来,江攸宁没有开玩笑。

她真的动了离婚的念头。

辛语虽然嘴上天天劝分不劝和,但她打心底里知道江攸宁是个非常有主意的人,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离婚。

尽管她非常想让江攸宁离婚。

可今天江攸宁终于说了这话,辛语却直接哭了。

眼泪猝不及防地掉在牛肉盘子?里。

特别大颗。

她更咽着声音说:“妈的!沈岁和到底咋欺负你了?!我他妈非得跟他算账不可!”

江攸宁想哭。

看着她这样又笑了。

“你疯不疯啊?”江攸宁吐槽她,“你不是一直劝我离婚么?我真要考虑了你还?哭?”

“我这是喜极而泣。”辛语吸了吸鼻子?,“你再这样饭也别吃了,我直接送你去民政局吧。”

江攸宁:“……”

“我说的是考虑。”江攸宁说:“不是决定。”

辛语:“……”

“快了快了。”辛语低下头吃饭,“估计很?快就能听到好消息。”

江攸宁:“行了,吃饭吧。”

路童在一旁道:“记得多分点财产啊,我们还打算让你养。”

“到时候你离了婚,咱们三找个大点儿的房子,能住一块儿。”辛语说:“不行你们给我融点资,我直接换套大房子,给你们挂名?。”

路童:“到时候我给你们做饭。”

“星期天还能一起逛街。”辛语说。

江攸宁:“……”

“我还?没离呢。”江攸宁说:“你们都开始畅想未来生活了?”

辛语和路童同时看她。

那眼神明晃晃在说:不然呢?

江攸宁:“……”

正吃着饭,江攸宁聊起了杨景谦。

“我没认出来。”江攸宁说:“他认出我了,要不是我记得他名?字,估计要尴尬。”

“他啊。”路童也很?诧异,“你竟然不记得他了?”

“昂?”

“那会儿你不是去的最早么?”路童说:“他一般都跟你差不多时间去教室,学习也超好,虽然比不上?你,但在系里特别受欢迎。”

“为什么”江攸宁问。

路童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他帅么?”

“还?行吧。”江攸宁说:“气质很好,和他聊天蛮舒服的。”

杨景谦说话进退有度,玩笑适度,说话语气也很?温和。

“对啊。”路童从手机里翻了翻那会儿拍的照片,“他应该没长残吧?他长得高,又帅,气质又好,肯定是系里的香饽饽啊。只不过一直没人拿下就是了。”

那会儿的杨景谦总喜欢坐靠窗的位置。

和江攸宁每次都坐第一排边角的位置不一样,他坐在后排。

法学院的男女比例还?算匀称。

杨景谦那样的长相在人群中很?容易脱颖而出。

“有一次你俩还站在一块领了奖学金啊。”路童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

江攸宁点头。

她完全没印象。

“不过毕业后就没见过了。”路童啧了声,“有机会可以去去同学会,我看看谁现在混的比较好。”

“大型攀比现场。”去过同学会的江攸宁如是答道。

路童:“……”

顿时没兴趣。

几人的话题再次天马行空起来。

正聊得热络。

江攸宁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沈先生。

之前?在车上?,她正不高兴。

沈岁和给她打电话,她直接就挂断了。

这会儿她的情绪平和了许多,正犹豫着要不要接。

辛语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

看了眼屏幕。

直接关机。

“好了。”辛语说:“世界清净了。”

江攸宁:“……”

行吧。

确实也清净。

-

晚上?11:00。

辛语的奥迪a6停在了江攸宁家楼下。

“到了。”辛语说:“请你记得今天说的话,我们撤了。”

“知道。”江攸宁叮嘱道:“路上小心。”

车子疾驰而去。

江攸宁乘电梯上?楼。

直梯可以直接上?顶楼。

她一个人靠在电梯的角落里,隐匿了所有的负面情绪。

只是感觉很?累。

刚结婚的时候,她恨不得一下班就回?家呆着。

因为这是她跟沈岁和的家。

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但现在她站在家门口。

手搭在密码盘上?,三分钟都没输第一个数字。

悬了会儿,手又垂下来。

她站在门口,倚着墙壁。

拿出手机开机。

沈岁和在晚上?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在哪儿?】

【不回?家?】

发?送时间是晚上?九点半。

她在门口站了刷了会儿微博热搜,翻遍了微信消息。

十分钟后,她才输入密码进了家。

家里的灯全暗。

一楼只有窗户那儿有微弱星光,是外面映进来的。

她没有开灯,凭借记忆换了鞋,径直上楼。

二楼也是全暗。

沈岁和应该没回?来。

江攸宁看了眼手机。

在会话框里戳了几个字:你回?了?

带着质问。

而且还?不高兴。

还以为是他回?家了,所以问她。

结果家里空荡荡。

那他问什么?

江攸宁径直回了卧室。

一点儿光都没有。

没有人气儿。

她连灯都没开,直接把手机扔在床头柜上?,一边走一边散开头发,横着往床上?一躺。

想象之中的柔软没有到来,而是躺在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她伸手摸了下,特别烫。

江攸宁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

她尝试着喊了声:“沈岁和?”

“嗯?”沈岁和哑着声音回答,他翻了个身,打开了小夜灯。

昏黄的光在房间里亮起。

他穿着那件白色家居服,心口绣着黄色皮卡丘。

洗完澡之后,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显得格外慵懒。

“你回?来了。”沈岁和问了声:“吃过饭没?”

“嗯。”江攸宁答。

她从自己这边把房间灯打开,骤然亮起的灯光略有些刺眼。

沈岁和侧过脸来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

谁都没说话。

沈岁和不问。

江攸宁也不说。

仿佛今天江攸宁没有中途离场。

房间寂静了很?久。

江攸宁看着他,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滚烫灼热。

他反手就覆在了她的手上?,眉头微蹙,“手这么凉?”

江攸宁:“……”

“你生病了。”江攸宁抿着唇,眼睛突然发涩。

生病了的沈岁和反应有些迟钝。

他躺在那儿,眼睛没有完全睁开,脑袋窝在枕头最下边,身体蜷缩着。

“没有吧。”沈岁和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他闭上了眼睛,声音晦涩沙哑,就跟被粗粝的沙子?磨过一样,“今天外边冷,你手太冰了。”

江攸宁深呼吸了口气,“我去拿温度计给你量一下。”

说着就要起身。

但刚一动就被沈岁和摁住了手。

尽管病了,但他手劲儿依旧不小,江攸宁的手腕被捏得泛疼。

“不用了。”沈岁和的头往她手边蹭了蹭,“真没病。”

江攸宁的手在他脖颈间放了下。

他瞬间瑟缩。

“没病?”江攸宁反问。

沈岁和不说话。

他只是握着她的手,亲昵地蹭了蹭。

江攸宁感觉手背发?烫。

他不放,江攸宁便也没动。

他一向如此,生病的时候特别粘人。

和平常的他仿佛不是一个人。

但他很?少生病。

他不是个喜欢运动的人,偶尔去健身房,身上没有大块壮硕的肌肉,但体格不弱。

这次的病来得很?突然。

江攸宁关了灯,另一只手缓缓搁置在他的额头。

他昏沉睡着,额头滚烫。

她躺在他的身侧。

昏黄灯光下,他的五官格外好看。

睫毛又卷又长,头发松散地垂下来,大概这段时间忙着没去剪头发?,都快到眉毛处。他的眉毛又浓又密,眼睛紧紧闭着,只是眉心微蹙,似是不太舒服。

他闭着眼的时候要比睁眼时温情许多。

因为那双眼睛,着实冰凉没有温度。

江攸宁往前?凑了下,吻了吻他闭着的眼睛。

她记得,原来那双眼不是这样的。

沈岁和应当?是很温暖的一个人。

但现在,他好像没了温度。

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

“你生气么?”江攸宁温声问他。

没有回?答。

沈岁和睡着了。

隔了几秒,他的胳膊搭在了江攸宁的身上。

在发烫的时候,他会主动靠近冷源。

这是人的求生本能。

他将江攸宁揽紧,灼热的呼吸悉数吐露在她的侧颈。

良久之后,他忽然低声喊:“江攸宁。”

声音含糊不清,似在呓语。

“嗯?”江攸宁侧过脸,“怎么了?”

沈岁和不回?答。

他什么都不说。

大抵是做梦了。

江攸宁看着他。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出现在沈岁和的梦里。

只是这梦的内容大抵并不愉快。

他一直皱着眉。

房间内安静了很?久后,沈岁和又喊了声:“江攸宁。”

这次的语速略快,带着几分急切。

也比之前?的声音要高。

江攸宁的额头和他相抵,应该烧到了39度。

不能再拖着了。

“沈岁和。”江攸宁低声喊他。

他没有反应。

江攸宁试着起身,但手怎么也抽不回?来。

他握得极紧。

“沈岁和。”江攸宁大着声音喊他。

他没应。

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

她伸手摩挲沈岁和的虎口,凑到他耳边,和哄孩子似的,“你松手,我去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沈岁和没说话,手却松了几分。

她成功抽出了手。

-

【吵架没?】

【闹离婚没?】

【他什么态度?】

辛语的微信一连串发过来。

江攸宁站在料理台前,热水壶里的水才刚刚开始沸腾,发?出咕嘟闷响。

她戳着屏幕回?:没有。

——他什么都没说。

辛语:呵。沈岁和开始做人了?

—不过你没和他吵吗?

江攸宁:他病了。

辛语:报应!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并向你发?送了可爱信号”

江攸宁没再回?微信。

热水在壶里沸腾。

她倒了一杯晾着,然后去医药箱里找退烧药。

沈岁和不经常生病。

家里也从来不备这些东西。

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江攸宁有一次半夜咳嗽,起来找药,翻遍了家都没找到。

最后惊动了沈岁和。

他开车去药店买了一堆药回来。

从此家里便备上?了医药箱,常用的药是从来不缺的。

退烧药被她放在最下边,她把所有的药都拿出来,把退烧药拿出来,再把所有药放回去。

但放的时候,有的药盒直接开了,里边的药掉了出来。

少了三颗。

江攸宁皱着眉。

她看了眼药盒——头孢克肟片。

家里之前?的药都吃完了。

这一箱是她一周前购置的。

所以应当?是全新的才对。

她坐在地上,干脆又翻了几个药盒。

感冒药也少了八颗。

其他药没少。

这个家只有两个人。

江攸宁没喝,那就只剩下沈岁和。

他早知道自己生了病。

就在江攸宁没注意到的时候。

江攸宁坐在那儿,思绪开始溃散。

所以他昨天不喝酒,是因为吃了头孢?

江攸宁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被人从后边紧紧抱住。

灼热的温度紧紧贴着她,他的下巴在她肩膀处蹭了下,说话都带着几分埋怨,“你走太久了。”

“沈岁和。”江攸宁和他离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的胸腔震鸣。

“嗯?”沈岁和侧过脸,在她侧脸吻了一下,在她没问之前?就说:“我今天感冒了。”

他说话带上了很?重的鼻音。

“嗯。”江攸宁应了声,“我给你晾了水,一会儿喝药。”

“江攸宁。”沈岁和喊她的名?字,竟然带着几分缱绻。

“昂?”

“你别气了。”沈岁和说:“我不知道怎么哄你。”

房间里的氛围寂静的可怕。

江攸宁平静地问:“昨天你吃头孢了?”

“嗯。”沈岁和说:“早晚一片,我都吃了。”

“那你今天怎么还?会生病?”江攸宁问。

“估计打完篮球被风吹着了。”沈岁和声音越来越低,又喊她的名?字,“江攸宁,你没看见我投三分球。”

江攸宁鼻子微动。

她往沈岁和跟前?凑了凑,沈岁和直接吻在了她的唇上?。

轻轻的,慢慢的,很?温柔。

他像一只受伤的动物,缓缓舔/舐江攸宁的唇。

辗转过几个来回,江攸宁攀着他的肩膀,“你喝酒了?”

“嗯。”沈岁和含糊不清地说:“就喝了一点儿。”

“你疯了。”江攸宁推开他,“你昨天都不喝,今天喝?”

她真的很?少生气。

甚至,她从来没跟沈岁和发?过脾气。

一句重话都没说过。

她的态度向来平淡。

能将就便将就,实在不高兴了便不说话。

前?几天因为搬家的事儿吵了两句,她忐忑了一天。

上?班都没心思。

但现在,她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垂在地上的手指在颤抖蜷缩。

头孢和酒一起,命是不想要了么?

沈岁和真的疯了。

“我就喝了半杯。”沈岁和说。

“半杯也是酒。”江攸宁说:“不是水,喝了你会死的。”

“哪有那么严重?”沈岁和嗤笑了声,“你别大惊小怪,我这还?不是活着?”

“死了就迟了!”江攸宁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但在吼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吗?连头孢和酒不能一起吃的道理都不知道吗?你是想死吗?!”江攸宁气得一拳打在他心口,“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怎么那么自私啊。”

她从没想过沈岁和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她认识的沈岁和,向来惜命。

开车上高速,稳定120迈。

从来不酒驾。

偶尔抽烟。

“沈岁和,你是疯了吗?!”江攸宁气得大吼,声音都是颤的,说完之后立马起身去厨房找手机,却还没站起来就被沈岁和抱住,他径直吻向她的唇。

“我没疯。”沈岁和平静地说:“那半杯酒,不得不喝。”

“就算是死。”

“我也得喝。”

这一夜,沈岁和疯狂到了极致。

在客厅的地毯上?。

在白色沙发?上?。

在冰凉的茶几上?。

他撕掉了江攸宁的衣服。

吻干了江攸宁的眼泪。

在两个人身体契合的那一瞬间,他附在江攸宁的耳边低声说:“我没让人欺负你。”

-

凌晨的古堡神秘又安静。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这座漂亮的古堡。

裴旭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手机屏幕明晃晃的亮着,页面还停留在和阮言的聊天记录上?。

他给阮言打了数十个微信电话都没接。

留了近五十条言都没回?。

阮言给他发?的消息在下午六点。

——今天你不信我。

——我还?没结婚的打算。

就这两条。

然后便借口公司有事离开。

而沈岁和这边,他也发?了数十条消息,对方都没回?。

他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沈岁和的死活,结果对方没接。

他坐在那儿摁了摁眉心,想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本来挺高兴的生日,现在搞得他进退两难。

朋友失联,女朋友也失联。

两个人还闹了不愉快。

他一想到下午的场景就头疼。

想得心烦,干脆就不想了。

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还?是心烦。

他开了瓶酒,刚要喝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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