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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坐于正殿的上首, 肃容阖着双眸,正一颗一颗地捻着手中的佛珠。
她的神态平静安详, 只是微皱着的眉头,却彰显着此时她心中的情绪,并不如她面上所表现的那般从容。
忽然听到殿门被人自外面有些慌乱地推开,冒冒失失的模样,太后娘娘不由得有些不悦地问道:“事情结束了吗?”
似是进来了人,但却迟迟未有人开口回禀, 太后娘娘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望向下首。
却见跟在自己身旁十数载,一向稳重踏实的云嬷嬷,正老泪纵横地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
看到云嬷嬷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太后娘娘心中倏地一惊,面上亦变了颜色。
甫一开口,太后娘娘方才发现, 自己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模样。
“阿云,究竟怎么了?”
云嬷嬷将头抬起, 额头上满是殷红的温热血液, 与面颊上汹涌的泪水相混合,看起来凄惨而不忍睹。
勉强方才止住痛哭的声音,云嬷嬷痛悔地叙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殿下执意要去见那两人一面, 于是奴婢便用酒壶, 依照原计只为那两人下了毒, 可是谁知……”
顿了下,似是不忍心说下去一般,云嬷嬷哭声又起,方才悲痛地继续说道:“谁知那盏毒酒, 竟然被殿下给误饮了。”
听到云嬷嬷的叙述,太后娘娘惊痛之下一时怔怔,手中的佛珠便这般摔落在了地上。
断了线的佛珠快速崩散,瞬间遗失于各处。
似是犹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一般,太后娘娘站起身来,直直看着云嬷嬷问了一句:“什么?”
说罢,便见太后娘娘似是接受不了这般刺激,竟然身形不稳地往后一倒,显然是昏厥了过去。
太后娘娘身旁的宫女,连忙七手八脚地去扶太后娘娘,云嬷嬷亦连忙悲痛地起身,踉跄着上前去查看。
只是太后娘娘心中牵挂着昭若,哪里能让自己真正地昏过去。
她缓缓睁开眼睛,仍觉得眼前有些黑色的重影,但是还是勉强地说道:“哀家没事。”
云嬷嬷眼中含泪,满面担忧地看着太后娘娘,只见太后娘娘唇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阿珍现在情况如何?”
看到太后娘娘悲痛的模样,好似整个人在听到这个噩耗之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一般。
强忍着眼泪,云嬷嬷继续说道:“殿下饮下了毒酒之后,便昏厥了过去,奴婢将殿下安排在了佛堂休息的软榻上,已经请了太医来。”
太后娘娘阖眸,一行泪水自保养得宜的面颊上滑落,但到底难掩岁月留下的皱纹痕迹。
轻轻地点了下头,太后娘娘复又睁开眼睛的时候,好似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清明镇定模样。
但是开口时,她微颤的声音,却无疑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的情绪。
悲痛之下,太后娘娘只觉得全身的力气皆用不上了,只能对云嬷嬷道:“阿云,扶哀家去看看阿珍。”
云嬷嬷擦干眼泪,点头说道:“是。”
太后娘娘走进佛堂的时候,脚步仍还有些虚浮。
一抬眸,便不期然与佛堂之中摆放的佛像相视一眼,太后娘娘明明知晓佛像不过是普普通通,并无真正作用的塑像。
自己这么多年礼佛,亦不过是为了自我慰藉从前的旧事,寻求良心的安稳罢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娘娘却忽然觉得那尊佛像的面容上,似是不同寻常地带着几分悲悯之色。
你究竟有什么用呢?察觉到自己的幻觉,太后娘娘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看着看着那尊慈眉善目的陀佛金像,太后娘娘心中的焦灼与悲哀,不由得转而化作了对陆景琴与云澈的痛恨。
可是自己礼佛这么多年,又究竟有什么用处?从前的一切未曾得以释然,现在却又添了几重罪孽。
甚至连累了无辜的阿珍。
太后娘娘越想越怨,越想越恨,不由得倏地转头,淬了毒一般阴狠的目光看向陆景琴。
若不是这个女子,皇上便不会这般固执,阿珍亦不会出事。
看到太后娘娘向陆景琴看过来的,如同淬了毒的刀刃一般怨恨的目光。
云澈脚步轻移,面色平静地将陆景琴护于自己的身后,眸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太后娘娘看了一眼云澈,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显然并未将两人看在眼中的模样。
几步走到陆景琴与云澈的面前,太后娘娘看着两人,忽地残忍地冷冷一笑。
“阿珍不是最喜欢你们两个了吗?”
顿了一下,太后娘娘阴冷怨毒的声音,越发深沉起来。字字句句,皆淬满了毒。
“如果阿珍有事,哀家便要你们两个一同下去,给哀家的阿珍作伴!”
听到太后娘娘阴沉的威胁,云澈却仍旧没有丝毫动摇地,定定地站在陆景琴的面前。
陆景琴抬眸,看着看似单薄瘦弱的云澈,便这般勇敢坚定,而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云澈仿佛是一座一直屹立的山,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阻挡所有的磨难,自幼时便从未改变。
看着看着,陆景琴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但是她的心里,却是那般地安然柔软。
她何其有幸,可以遇到云澈这般坚定的爱人。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如果能够同生共死,那么自然也可以做得到视死如归。
陆景琴抬手,自身后握住云澈的手,云澈的手并不温热亦不宽大,但陆景琴却觉得自己的心中满是温暖与安定。
仿佛是以为陆景琴心中惶恐,安抚一般,云澈紧紧回握住陆景琴的手。
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上,好似有着可以对抗前路漫漫未知与艰难,无穷无尽的力量。
太后娘娘看到两人紧紧交握着的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知所起的惘然来。
但是这一点来自久远记忆的惘然,却并不足以让太后娘娘怜悯,放过眼前的这一对年轻的爱人。
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太后娘娘转过身去,掩下了自己眼中闪过的情绪。
不知道这样焦灼而漫长地等待了多久,两个太医终于自佛堂的内间之中,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看到太医们走了出来,太后娘娘连忙步履匆匆地走了上去,肃着眉眼问道:“昭若怎么样了?”
两个太医见到太后娘娘快步走过来问话,连忙躬身欲行礼。
太后娘娘的面色非常不好,看到两个太医惶恐行礼的模样,她只是不耐烦地挥手呵斥:“好了,别跟哀家行这些虚礼了,昭若怎么样了?”
这两位太医皆是太医院医术顶尖的,但此时听到太后娘娘的问话,却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可是这般吞吞吐吐的,最终惹怒了太后娘娘,结局还是不会因为这片刻的犹豫迟疑而改变。
微微一顿,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个太医,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禀道:“殿下是饮用了过度的鸠毒,方才会中毒至深……”
这简直是一句没用的废话,太后娘娘眸色一沉,独属于上位者的冷戾的威压,让年长的太医不由得冷汗连连。
两个太医皆莫敢再言语,太后娘娘心中焦灼,又看到两个太医这般犹豫迟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