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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桃城
等到桃城的时候, 刘夫一脸苦相看向陈倏,“侯爷, 这次又怎?您这要是再失,又看不见什的,我这可真治不好,您也别来找我……刘某医术有限,也还想多活几年。”
陈倏少时,刘夫就替他诊治,早就同他熟络。
刘夫以前看到他倒还挺欢喜的。
眼下,看到一次, 便头疼一次。
而且一回头疼过一回……
而今不过时隔一年,再度见到他驾,刘夫的内心是崩溃的。
陈倏上前, 握拳轻咳两声, 低声朝他道, “不是我。”
刘夫惊讶看向不远处的棠钰, “侯爷是说夫人?”
刘夫意外。
陈倏点头。
刘夫认真看看棠钰,见棠钰除却小腹微微拢起,应当有几个月身孕之外,旁的好像看起来并无异常。
“夫人怎?”刘夫出声询问。
棠钰惯来通晓人情故,早前同祖母在桃城待的几月里,同医馆的人都相处融洽, 尤其是刘夫这处。
后来陈倏在桃城养病的半年时更是……
眼下,刘夫忽然听说这回是棠钰病, 反倒错愕。
棠钰在不远处,同医馆的『药』童说着话。
陈倏一面看着她,一面同刘夫道, “这一年都不怎安稳,先是有人劫持棠钰,好容易脱险的时候,出些纰漏,她从山坡上滚下去,头磕在石块上……”
言及此处,陈倏叹叹,“军医和御医都看过,说棠钰的头磕在石块上,应当有积压的血块,导致暂时失忆,要等淤血散去,才能慢慢想起早前的事。眼下,棠钰记不很多事,记不同我成过亲,怕是也记不刘夫你……”
刘夫倒是不曾想过夫人失忆。
“,夫人不是有身孕在吗?”刘夫想起陈倏方才说,夫人从山坡上滚下去,头还磕在石块上,怎听都惊心动魄……
陈倏沉声,“是。棠钰动胎气,卧床过几日。”
刘夫重重叹声,“太危险。”
陈倏自然听出刘夫话中的凶险。
“夫人眼下呢?”刘夫追问。
陈倏似是还有些后怕,“这一路还好,就是记不以前的事。”
“还算万幸。”刘夫轻叹。
陈倏亦颔首。
两人又远远看看棠钰,刘夫问,“侯爷打算怎办?”
陈倏道,“棠钰有身孕在,夫不敢用『药』,施针,怕对她和孩子有影响,只能等她慢慢恢复。”
刘夫精通医术,自然知晓旁的夫顾虑是有道理的。
夫人和腹中的孩子受过闪失,稳妥起见,是不能用『药』和施针,怕引起旁的反应。
刘夫道,“稍后我替夫人再看看,若是这样的失忆应当不用太长时就能记起。”
“好,有劳刘夫。”陈倏带棠钰来,就是想让刘夫帮帮看看棠钰。
眼棠钰同『药』童说话投机,两人都上前打扰。
刘夫又仔细打量棠钰一番,遂问,“侯爷,夫人几个月身孕?”
陈倏道,“四五个月……”
刘夫捋捋胡须,眉头微微皱皱,“夫人本就纤瘦,四五个月的身孕太过显怀。”
陈倏平日见过的有身孕的『妇』人不多,之前棠钰怀初六的时候,他也不在,他无从对比。
但刘夫显话中有话,陈倏轻声道,“刘夫的意思是?”
刘夫看向他,“先不论夫人是否失忆之事,夫人的身子如此显怀,可有夫看过,腹中可是双生子?”
双生子?
陈倏意外,既而摇头,“一路南下都有随行的夫跟着,也一直在看棠钰脉象,说不是。”
刘夫还是有些怀疑,沉声道,“稍后一道看看。”
陈倏怔怔,“好。”
***
“这是刘夫,给祖母,还有我,都治过眼睛,你过往同刘夫熟悉,让刘夫你替把脉。”陈倏温声。
这一路都是如此,她记不的事,他同她慢慢说起。
即便她记不,也不会有太压。
刘夫也道,“夫人闭眼就好。”
棠钰阖眸靠坐在椅子上。
刘夫先看看她头上磕着的地方,也伸手很轻和舒缓的抚抚,也会问她近来的觉。
棠钰会说,“隐约会想起一些零碎片段,但窜不到一处去,也很容易就忘,像就在眼前,伸手又抓不住。”
陈倏听她说完,想起近来她偶尔怔忪。
他听军医叮嘱。
她偶尔怔忪的时候,他尽量不要打断她,让她慢慢适应和想起。
棠钰一面说,刘夫一面颔首。
等刘夫再次看过她当时磕在石块上的地方,又道,“夫人,我要看看夫人的眼睛,夫人放松。”
棠钰轻嗯。
刘夫伸手,微微掀开她的眼皮看看,既然又让她睁眼,看看她瞳孔。
“我替夫人诊脉,时会长一些,夫人闭目休息就好。”刘夫提醒。
棠钰应好,而后目光看向陈倏。
陈倏温和道,“我就在这里陪你,别怕。”
她仿佛是不怎怕。
刘夫果真诊很长时的脉,好几次棠钰睁眼,以为已经结束,是她中途睡过去的时候,见刘夫还在诊脉。
她又看向陈倏。
陈倏示意她别动,别出声。
棠钰再次点头。
能有很长一段时,棠钰有些犯困,刘夫也差不多收手,“夫人先歇会吧。”
棠钰好去床榻上躺一会。
等棠钰躺下睡着,刘夫和陈倏一道阖门出屋中。
“如何?”其实方才,一直最紧张的人是陈倏。棠钰尚且闭目养神休息过,陈倏一直紧张守在一侧。
刘夫捋捋胡须,轻声道,“夫人磕着头的地方应当已经多事,很快就会记起,侯爷不必担心。”
陈倏听完,眸莫名有些湿润,也不住点头。
刘夫又道,“好眼下在桃城,侯爷可多带夫人去熟悉的地方走走看看,许是,夫人很快就能想起。”
陈倏喉轻咽,“好。”
“只是……”刘夫再次看向他,“侯爷,方才我仔细把脉过,脉象是不怎显,但在夫人静心休息的时候,把脉的时长一些,是有微弱的脉象反馈,夫人腹中怀的是双生子……”
陈倏怔住。
刘夫再度提醒,“若是双生子,很难足月生产,而越往后,夫人的腿脚恐怕会肿很厉害,侯爷需细心照料。”
陈倏木讷点头。
刘夫捋捋胡须,继续道,“眼下是五月,侯爷回到江城差不多还有十余日,需让府中提前安排好稳婆,做好准备,我看夫人的模样,兴许七八月会临盆。”
陈倏攥紧掌心,遍遍颔首。
***
回宅子的时候,马车走很慢。
车窗上的帘栊撩起,陈倏同棠钰说起,他们二人在桃城的时候,她每日会带他去哪些地方。
譬如,“有饼屋”,还有隔壁的包子铺。
棠钰看认真,脑海中也模糊有些印象。
“停车。”陈倏忽然唤道。
棠钰不解。
“稍等我。”陈倏怕她担心。
棠钰留在马车上,陈倏撩起帘栊下马车,棠钰见他径直走向路边卖冰糖葫芦的老翁,两人应当是熟识,也在一处说着什,忽然,老翁朝她这里看过来,笑着朝她点头。
棠钰也莫名回礼。
很快,陈倏从老翁处拿一串冰糖葫芦离开,折回马车上,递给棠钰,“这回小初六同你抢。”
冰糖葫芦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陈倏说完,棠钰脑海中仿佛忽然掠过孩童的身影,跳着要她手中的糖葫芦,小孩……同陈倏生有些像,软乎乎的,粉雕玉琢,看着她手中的糖葫芦,焦急唤着,“娘~”
棠钰愣住。
“怎?”陈倏怕她哪里不舒服。
棠钰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整个人也沉浸在回忆中。
软乎乎的初六,蹦蹦跳跳找她要糖葫芦。
她逗着初六玩,说她也想吃呀~
小初六有些急,“娘亲~娘亲~”
他朝她扑过来,她一不留神怎站稳,被小初六的寸劲扑倒,她以为要摔下去,结果往后跌落时,跌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她看清他的脸,但记他的声音,温和而带着暖意,当下,却略带责备朝小初六道,“知道危险吗?娘亲摔倒怎办?”
小初六嘟嘴,但仿佛有些吓倒。
眼泪汪汪往她怀里钻。
棠钰眸微微湿润,先前起,就一直凝在一处的目光,缓缓转看陈倏。
—— 别太惯着他,初六虽然小,也该懂事。
—— 再说,他小是小,也不能欺负我夫人……
—— 应该给初六挑选伴读,阿钰,下月你我便抽时看看?伴读不用太多,几个就够。
—— 就这几个吧,慢慢着,让他们和初六一道长。
……
棠钰脑海中,渐渐都是他的声音。
一点点,一分分,如走马灯一样,一幅一幅不受控制地涌上心中,连绵不绝,不会因为她听这一句想听下句而停下,而是穿『插』入旁的一句……
每一句都似单独存在,却又有迹可循。
慢慢的,脑海中充盈的都是陈倏的声音,眼前也都是陈倏越渐担心的神『色』。
陈倏不知发生何事,只见她忽然红眼眶。
陈倏伸手替她擦眼角,担心道,“怎?别吓我……”
他是再经不起她吓。
方才还好端端的,陈倏仔细回忆,在刘夫处确实什,刚才在马车上也好好的,除却他刚才下马车拿回的刚才只糖葫芦……
陈倏顿顿,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糖葫芦的缘故?
他冒失,多此一举做什?
他怎知晓她早前的记忆里,糖葫芦是不是有什不好的寓意?
是他意。
他伸手从她手中接过糖葫芦,温声哄道,“好,不怕,不喜欢不要,给我……”
他对她惯来极尽耐『性』,亦温柔。
棠钰看着他,仍由他从手中拿走枚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