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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奔跑在丛林中,面上的汗液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呼吸的频率已经快过了心跳,以至于此刻的他,喉咙干涩,濒临休克状态,可他不敢停下脚步。
没有方向,没有阳光,少年跑啊跑啊,就在身后那股泛着血色的雾气将要吞噬他的时候,终于,他跑出了丛林。
丛林外,荒芜一片。
少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头顶上空那轮仿佛许久未见的圆日,将阳光撒下,好似给了他无穷尽的力量。他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颅,视线中,那股雾气同样没有止步。在雾气中央,两颗似灯笼般大小的墨色瞳孔戏谑地盯着他。少年惶恐,急忙收回惊惧目光,恐惧激发潜能,他的脚步骤然间比起先前快了几分,可饶是如此,身后雾气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脚后跟。
最终,少年没有逃过被吞噬的下场。就在他的脸庞彻底被雾气包裹的那一刻,圆日竟缓缓出现裂缝,圆日旁不可思议地浮现出一轮明月。天幕之上,无数颗大小不一的星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堕落!
就在此时,月之光华洒满荒芜大地,那团雾气极速消散,雾中少年静静躺在地上,心口处如被利器洞穿,碗口般大小的伤口却诡异地不见鲜血流淌。下一刻,他的身旁突现五道模糊的高大身影。
少年无心却还留有知觉,就在体内生机流逝殆尽的前一刻,他只觉身体在向下堕落,失重感席卷全身,他不知何来的气力睁开双眼。
原来,他堕入了深渊......
“我不想死!”一声惊呼,响彻在一间十几平大小的宿舍内。
“付崇,你丫有病吧,大早上瞎嚷嚷什么?”
从梦中惊醒,起身呆坐于床上的付崇从舍友的怒吼声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窗外,天刚蒙蒙亮。
“不好意思,又做噩梦了。对不起。”付崇连忙对着被他吵醒的那位舍友道歉。昨晚是他们这个学期待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本可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哪想到被付崇一嗓子吼碎了美梦。
“付崇,你小子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亏心事,已经连续三天做噩梦了。你知道这三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吗?好家伙,前两天连闹钟都不用定了,你比它还准时。今天好不容易盼到不需要闹钟了,你比它还敬业。”这时,付崇下铺的同学也传来抱怨声。要说谁受影响最大,当属这位同志了。
付崇听闻,只好又连忙致歉几声。
这股风波平息后,付崇安静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着那场梦,可无论他如何去冥想,却再也无法记起那场梦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那让人不安绝望的下坠失重感。既然无法记住,索性他也不再废力去想,闭上眼便又睡着了。
待他醒来,已是正午十分。宿舍依旧十分安静,他揉了揉双眼,缓缓坐起身子,望了望其他床铺,才发觉宿舍只有他一人。
暑期已至,今日正是学生们返家的一天。付崇买了下午两点四十五的火车票,所以他不急不缓地下床洗漱,收拾行李。一点五十分,他背着双肩包,拉着一款老式的行李箱走出了宿舍。
来到车站已是两点十分,进站检票候车。在候车大厅,他看到了不少学院的学生,大都三三两两,当然,他也看到不少情侣即将分隔异地,耳鬓厮磨诉说不舍。但其实大家都挺开心的,离家许久,都是如此。付崇看着车票上印着的家乡名称,或许也就在这一刻,才是真的想家了。
他的家离学院所在的城市有些距离,坐火车需要十个小时。也就意味着,他到达老家所在的县城已是半夜,不光如此,他的家在县城的乡下,而深更半夜早已没有了开往乡下村落里的客运车,他需要在县城的旅馆里住一晚,第二天凌晨才能坐车回家。
付崇独自一人上了火车后,便开始了他的归途。
十个小时,不过眼睛一闭一睁便过去了。出了车站,付崇寻了一家偏僻廉价的旅馆住了下来。这间旅馆的好处可不仅仅是价廉,主要还是距离客运站较近,方便他坐车。毕竟通往乡下的客运车不是买票制,只是一个七座的面包车,车上的位置是先到先得,为了早点回家,他需要提前到站点等候。
“救我!”
第二天凌晨,付崇依旧在那场噩梦中醒来,只是这一次,他希冀着深渊边缘站立的五道身影能够救他。
没有再回忆那场梦的细节,付崇草草洗漱了一番后,来到客运车站点,幸运的是,车上刚好仅剩一个位置,终于,他踏上了最后的归途。
付崇所在的村落有百余户人家,他的家,在村落中央的位置。一条盘山公路贯穿了整个村庄,这也是进出村子唯一的行车之路。不似城市的高楼密布,村落中的人家相隔很远,有时需要行驶一公里后,才能看见房屋建筑。房屋四周多是树林稻田,菜地果园。付崇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心中畅意无比。比起在学校的日子,他其实更希望回归田野生活。但为了爷爷的期望,他必须读完大学,因为爷爷说过,只有考上大学才会有好的出路。
在大城市生活了一年,付崇也渐渐明白了爷爷的这句话。
车子很快就到了付崇家,他下车站在路口,望着那栋熟悉的土墙瓦房,面上笑意不止。
“爷爷,我回来啦!”付崇一边大喊一边拉着行李箱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家院子。
只是,心中那位朝思暮想,脸上始终挂着慈祥笑意的老人却没有出门迎接孙子的归来。
屋门紧紧关闭着,哪怕是付崇走到近前,屋内也没有开门的动静传出。付崇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详之意,他连忙敲门,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劲拍打,屋内依旧寂静。
恐惧,一如梦中的惧意迅速爬满付崇的心房。他赶忙走向门的左侧,看向一道墙壁缝隙中。
“没有钥匙,爷爷没有出门。”付崇低语道。付崇爷爷每次出门前都会将钥匙藏在墙缝中,以免在外丢失。既然没有钥匙,说明爷爷在屋内。他继续来到门前,用力拍打,可依旧无果。
惧意加剧下,他只好用力将门一脚踹开。进入屋内后,他赶紧来到爷爷床前。
一位老人,安静躺在床上。付崇心底松了一口气,只是在疑惑,爷爷现在怎么睡得这么沉了?
“爷爷。”付崇轻柔地晃了晃爷爷手臂。
老人没有睁眼。
“爷爷?”付崇再次出声喊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有了一丝颤意。
老人依旧没有睁眼。
付崇颤抖着将手指探向老人鼻前。一息,两息,三息过去了。
这一刻,噩梦好似成为现实。这位老人永远无法睁眼了。
付崇刹那间双目呆滞,身体颤抖着倒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的他,再次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失重感。他发了疯似的将头撞向床沿,这种痛像极了堕落在深渊的地面,五脏六腑摔碎了般。他站起身子,紧紧抓着老人两只手臂,不停地摇晃,口中不停地哭喊道:“爷爷你醒过来吧,醒过来吧......你不能像他们一样丢下我啊!”
可任凭他歇斯底里地哭喊,也叫不回一个走在黄泉路上的老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此时的付崇,就像一只在深渊底下的腐虫,孤独无助地看着自己所拥有的美好一点一点的腐烂。
日至西,暮辉现。
坐落在竹林边的孤寂屋舍,一阵风拂过刮起淡淡死气。一条条人类肉眼无法见到的血色纹路在地面蔓延开来。一道来自远古的呼唤声自血色纹路连成的“祭坛”中传出。
整个屋舍在“祭坛”中摇晃不止,大地中传出一阵阵地沉闷声响,而身处屋内的付崇此刻却无法感受到这股奇异光景带来的动静。爷爷逝世让这个本就孤苦的少年心灰意冷,对这个世界无比失望的他早在正午时分,便绝望地划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浸湿了整张暗灰色被子,被子下盖着付崇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而他在失血半小时后意识模糊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