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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水的蓄势待发被若岫打断,似乎吓了一跳,脸色缓了缓,“何事?”
若岫笑道,“我向来读书疏略,尝有一惑在心中不能得解,今日恰逢盛会,在场皆为饱读之士,不知能否为我一尝夙愿?”
“但说无妨。”乐水看了她一眼,顺着她把话题带开。
那书生涨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若岫忙笑道,“诸位莫急,这也是和孔孟之道有些关系,这位似是对此学知之甚详,不妨听上一听?”
“你说。”书生一脸轻蔑地道,没有看见吴圣学在后面皱了皱眉头。
“前日再读《论语》时,见得‘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一句,不知此句怎解?”
“披发左衽,夷狄也,此句乃赞颂管夷吾之能。”书生露出些许鄙夷之色,“莫非传说中饱读诗书的陶五小姐,连圣人之言都没有读过么?”
“那,不知‘以齐王,由反手也。’此句又怎解?”
那书生脸色一变,迟疑了起来。“以齐王,由反手也。”的上一句正是孟子不屑于与管仲相比的言论,孟子鄙薄管仲,认为齐势本强而非管仲之力所成,正和孔子说法相悖,他自然不知该如何对答。
“孔孟之道,唯仁义二字。其余皆末节也。”吴圣学忽然开口插话。
“此话正解,仁义乃为君之道,此为学者正途矣。”书生眼睛一亮,也将话带开。
“吾闻徐堰公行仁德,其在位尝百年乎?”若岫暗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在这儿等着你呢。
书生语塞,《史记》上记载,周穆王命造父联合楚文王进攻徐国,徐偃王主张仁义不肯战,遂败逃。《说苑》里面说徐偃王临终有言:‘吾赖于文德,而不明武务,以至于此。’正是仁义王道的大反例,若岫之前曾听叔叔说过这个,印象很深,故而随口能道。
吴圣学慢吞吞的走出来,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若岫一眼,又开口给书生解围道,“今日却不该言及政事,怀仁兄,罚你作画一副。”
“如此,是我逾越。甘愿领罪。”书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桌前研墨,不再说话。
“原也是我的不是,罚我讲件逸事,给大家赔罪。可好?”若岫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也不等人答话,便自行说道,“前些时候听闻某地有一个性情古怪的书生,读了两页书,便以为自己通读圣人之言,做了首半吊子诗,还到处夸耀,惹来邻里嘲笑。”
“是什么诗?”袁漱玉开了口帮腔,一脸兴味。
“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若岫煞有介事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齐人与攘鸡,原是比喻,不足深究,但最后这两句,只怕起孟夫子于地下,亦难自辩。这吴圣学之前听闻若岫到吴家的经历后,一直对她百般轻视,若岫闲适散漫惯了,本不愿理睬别扭任性的小孩子。如今他却变本加厉,找来一个酸儒,借题发挥来说她与子默单独相处二日不合礼教,若岫虽不是爱计较的性子,却也从不会任由别人欺上头来撒野,偏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他说不合礼教,她便要说礼教也是信口开河的浑说。
女人不能惹呐,一旦报复起来,那小刀子捅得,可是比谁都利落,只可惜吴圣学看来并不了解女人。若岫当仁不让的接下乐水赞赏的眼神,淘气地冲他挑眉而笑。
一时间四下无声,转过一会儿,却是那文瑾笑了出来,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若岫道:“虽则狂狷,却是妙语,那书生你在何处见得?”口气竟有几分急切,想来他也是江湖中人,自有一份豪放不羁,平日对这礼教世俗不甚看在眼里,不然也不会一直帮她说话,而今听得这首诗,怕是有了那得遇知己的心思了。
若岫心道,便是在一灯大师处,黄蓉口中见得。黄药师这个颇有魏晋遗风的古怪家伙,一直是她最喜爱的小说人物,却是在这里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人物了。
她看向文瑾,配合的露出一脸惋惜道,“我只是偶然听人说起,也没细问过,怕是无缘见得作者了。”
这边文瑾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得那边咕咚一声,是那个酸书生,他之前被若岫说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听了这诗,竟煞白了脸色,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此时连桌带人向后仰头倒去,旁边的人看了,惊呼出声,忙围上去,扶桌搀人好不热闹。
那书生因为之前的辩驳缓不过来,这诗正是最后一根稻草,他情绪大起大落,难免会如此,又兼此时日头正烈,他穿衣又是恭谨之至,连盘扣也系到最上头那颗,又不肯从权的精减着衣,自是更透不过气来。
那边已然乱作一团,围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大圈,若岫见了不禁微微皱眉,乐水和吴圣学被围在最里圈,看不到人。
她转头看见断剑山庄一群人,张志远在那里哈哈大笑,几个姑娘也笑成一团,文瑾和袁漱玉低声说了些什么,看到她往那边看,还冲她颌首微笑,离若岫最近的路浩眯着眼,唇角带笑地看热闹,若岫想了想,低声对他说,“大家都围成一团,里面不得透气,怕是对那位反而不好,不如拉了大家让出空儿来。”
路浩扬眉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走过去,慢吞吞的疏散人群,然后走回来,递过来一个交工的眼神。若岫笑着冲他欠了欠身,便走近里面的乐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