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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洛等人离魏一月后,魏国使者持符节、携国书进入齐都临淄。
齐国朝堂大殿之上,魏使递交国书,魏国正式与齐国宣战。
虽是早有小道情报传入齐国,齐国庙堂对此事早已人尽皆知,可当魏国以国书形式,遣使正式宣战,还是引起了齐国庙堂一些小震荡。
齐国大殿之上,魏使慷慨陈词,列出三点,以证魏国伐齐,出师有名。
先是痛斥齐国公赵印,不顾周礼之法,竟敢公然夺权篡位。
接着痛批齐国庙堂失道,魏齐皆是周天子臣国,国民同为普天之民,眼下天降旱灾于世,齐国非但不施以援手,竟然还驱逐魏齐边界灾民。
又痛骂齐国贵族无义,魏国饥荒,粮食短缺,却有数位齐国行商哄抬粮价,引得魏国民不聊生、民怨沸腾,将行商抓捕刑讯后,才知其背后皆有齐国贵族支持。
“齐国公悖礼在先,齐国上下失道弃义在后,魏公为框天下之正道,对齐宣战,举全国之兵,义伐齐国。”
魏使此言一出,大殿上齐国群臣表情各异。
坐于上位的齐国公赵印,手里把玩着魏国来使呈上的对宣战国书,嘴角一挑,笑着说道,“好啊,那就打吧,回去转告魏公老儿,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刀。”
数百年的齐魏和平,一朝尽散。
......
负责追杀吴国使团的齐国五幽卫绿旗营,营总正是当日在山坳一战中,被魏无忌软剑所伤的精壮汉子。经那一战,迫使其改变了追杀策略。
山坳一战,绿旗营损伤强兵数十人,却只留下吴国使团三人。绿旗营总心下明晓,这伙年轻的吴国使团,不是寻常文官弱客,各个皆是武艺高强,眼见使团已是瓮中之鳖,而且麾下绿旗营兵力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为了减少损伤,将围杀之策,改为疲扰之策,待这使团众人疲惫至极,反抗无力之时,再一举歼灭。
曹洛带着队伍中仅剩的几人,一路南下奔逃,多日以来,一直甩不掉在后方紧追不舍得绿袍敌兵。追兵打又不打,战又不战,只是一直远远缀着。只要曹洛众人,停步休整,敌兵必会从树林中杀出,待曹洛众人持刃反击,又快速退去。
队内兵士,多日不得休息,又一直处在逃亡的紧迫与恐惧中,绷紧的神经将要到达崩溃的极限。
树林中,一处营地。
“营总,按吴国使团队这个速度,明天清晨将逃至凌山地界。”一名绿袍兵士,俯身报告道。
“也溜了这么些日子了,估计他们也要到极限了。传令,明日清晨,全员出动,歼灭围杀。”一个左大腿处,紧扎止血布条的精壮汉子,坐在营地火堆旁,下达完命令,扔掉手上啃剩的骨头,仰面躺下。
几里外树林中。
刀兵碰撞,叮叮作响。曹洛一众再次击退一批袭扰的绿袍敌兵。
“洛哥,我走不动了。”逼退追兵后,李敢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声音极其疲惫的说道,“两天没吃东西了,连觉都不让睡,这伙齐狗,能不能给个痛快。不跑了,我要跟他们死拼。”
听闻李敢所言,曹洛看向跌坐一地的队内兵士,此时不仅众人,就连曹洛也要坚持不住了。眼下,齐国追兵为猎手,而己方一众为猎物,这场围猎对齐国追兵来说,十分成功,绝望的气氛已经在曹洛一队当中蔓延。
曹洛深吸两口气,稍缓疲惫,张口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那次随大人们上山打猎吗,就是捕猎一只白额猛虎,我们整整追了七天那次。”
“洛哥,你到底想说啥,我现在,脑子已经不会转了,直白点,我听不懂。”李敢坐在地上,虚弱的说道。
“这样,我懂了。”同样是疲惫不堪,瘫坐在地的魏无忌,听了曹洛的言语,心思快转,立刻意会。
跌坐在地的众人,皆朝曹洛望来,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那次打猎,我们捕猎的那只白额猛虎,实在凶猛,若是硬来,怕是激的老虎野性大发,我们全都得交代在老虎爪下。眼下情况和当时一样,只不过我们变成了猎物。当时,我们追那只老虎,追了整整七天,也让老虎受了很多伤,但最后,还是让它逃了。”曹洛一口气说话太多,头脑有点发晕,疲惫的停下喘气。
“那还不是因为那场大雨,要不怎么能追丢。”李敢接过话头。
“重点不在雨,在坚持,坚持对生的渴望,坚持这个信念,一切总会有转机!”曹洛说着站起身,“兄弟们,眼下我们就是那只白额大虎,再坚持一下,不要放弃,放弃就是死,坚持下去,谁知道会不会等来那场大雨!”
众人听着曹洛所言,面上皆是若有所思,众人早已是绝望的神情,此刻慢慢有了好转。
“刚击退追兵,趁着天黑,原地休整一炷香时间,李敢,就近搜一下,看看有什么能裹腹的东西。”曹洛下令道。
......
两个时辰后,黎明前最后的至暗时刻。
“稍作休整,天亮后继续赶路。”曹洛命令道。这两个时辰的奔逃,未遭敌人袭扰。
“洛哥,我们应该进到凌山地界了。下一步怎么办?”魏无忌观察周围地势后说道。
“赶往清云寨。”曹洛心里清楚,此时,带着身后追兵,赶往清云寨,势必会给寨主姜武真带来麻烦,而且不小。事出无奈,队中众人体力和精神已经到达极限,若不能寻一处庇护,得到一定的休整,肯定是不能活着逃出齐国了。不再做他多想,曹洛说道,“弟兄们,我们已经坚持到凌山地界了,之后我们全速赶往青云寨,向姜寨主寻求帮助。家门就在眼前了,再坚持一下!我们都能活着回家!”
“坚持!”
“回家!”
几人高呼道。
兵士们这一路奔逃,殊死搏杀,失去了数位过命的生死弟兄,此时终于见到返家的曙光,心中将要熄灭的那团火,再次被眼前的希望点燃。
众人心中刚刚生起希望之火,在一声划破天际的哨箭锐响后,被彻底浇灭。
听着异响,众人面露吃惊之时,从周边树林当中,陆续蹿出一群身着绿袍的齐国兵士,将曹洛小队团团围住。
“你们逃不掉的。”一位手持日月乾坤刀的绿旗营总,走出人群,大声说道。
原来,这两个时辰,追兵未曾袭扰,其实是在快速行军赶路,抢在曹洛等人头前,进入凌山,在此处布下包围圈,静待着曹洛一众的到来。
“守阵!”曹洛一声大喊,小队众人从陷入包围圈的震惊中快速回神,抽出兵刃,背身向内,围城一个防御圈阵。
看着林中越出越多的追兵,众人眼中逐渐绝望。
“洛哥,大概百人左右。”李敢双手各持一把短剑,低声说道。
“有突围口吗?”曹洛问。
“恐怕没有,来路被围死了,敌人太多了。”李敢的呼吸稍带急促。
“不要挣扎了,放下兵器,给你们留个全尸,我说到做到。”敌阵营总大声喊道。
“全尼玛!想死的,就上来尝尝本大爷的剑!”曹洛怒骂回应。
“上,杀无赦。”绿旗营总对曹洛的反应并无意外,这一路的围猎搏杀让他明白,这吴国使团领队的年轻人,绝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眼前的年轻人但凡是有半点软弱,这追杀吴国使队的任务,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在自家腹地纵深几百里还未完成。
“兄弟们,看来我要食言了,可能没法带你们回家了,但今日,我曹洛能与诸位兄弟一同赴死,十分荣幸!吴国儿郎也将必以我等为荣!大吴威武!”曹洛临危不惧,赴死之前大声高喊。
“大吴威武!”
“大吴威武!”
“杀!”
天边透出一丝微亮,深陷重围的曹洛众人,与将其包围的敌兵展开了最后一场殊死搏杀,九人对阵数百人。
杀阵之外数十步远,一颗高大古树上,一位身披绿叶袍衣的蒙面男子静静的观察着包围圈,当听到被围人群中,带头的青年自称“曹洛”之后,面上浮起疑惑,心下嘀咕,“曹洛,曹洛不是姑爷的大号嘛?不好!”
蒙面男子双脚一蹬蹲踩的树枝,身体倒飞而去,在树枝之间来回飞跃,快速的向着身后树林深处而去。蒙面男子轻功极佳,不消几下,身影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
凌山边界,树林深处,黎明时分,一伙人马约二十人左右,正缓步前行。
列中众人皆手持刀斧,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高大异于常人,肩头扛着一根玄铁长棍,铁棍一端右手攥着,另一端在身后,棍头挑着一只斑斓大虎,大虎体型不小,若是站起,应有九尺多长,此时在棍头被挑起,已是没了气息。
肩头扛棍的汉子,棍头挑着大虎,走起路来丝毫无碍,步伐平稳,不见一丝吃力,如同手提空篮。
“这大猫,竟敢在凌山地界伤人,真是自己作死。”扛棍汉子身边并行一青衣少年,青衣少年身形修长,个头也不矮,可站在大汉身边,显得很是娇弱。
“就这么一只小老虎,你们都搞不定,还要我亲自出马。回去是得好好操练这帮崽子了。”汉子偏头瞧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人,语气严肃的说道。
身后跟随的众人,一听此言,皆是面露苦色,看来这平日操练应是极为艰苦。
“可不嘛,大当家,要不是我催促你出马,这大猫可就要跑出凌山地界了,再想抓可就费事了。”青衣少年说道。
“对对,你说的对,回营地,天快亮了,吃个早饭,咱们就回寨子。”汉子对身边青衣少年的回话时,语气变得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