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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鸣洲独自在山谷中看守着那伙山匪,正想小叶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谁知还不到一个时辰,小叶子就回来了。
见小叶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华鸣洲不由暗付:“这一个时辰之内能发生什么事,能把他乐成这样子?就算是追上了东山三仙并把他们收拾了,也不至于如此吧!”直到小叶子把装神弄鬼捉弄东山三仙的事说给他听,他也忍俊不禁了,道:“只可惜没能查出雇佣东山三仙来杀人的人是谁!”
第二天下午,华鸣洲和小叶子到了安台州庆达县。把那伙山匪的事交接完毕后,华鸣洲还有它事要办,他问小叶子欲往何处去?小叶子只说不到一个月与他人还有泰山之约。华鸣洲听后,决定等办完事,如果有空再尽快赶往泰山玉皇顶与小叶子相会,于是俩人就在安台州庆达县驿站分手道别。
……
却说小叶子与华鸣洲分手后,算一下路程以及与王飞虎等人约定的日期,觉得时间尚充裕,于是又一路慢悠悠地向着泰山方向走去,终于来到了泰山山脚下。
正是八月的晌午时分,天气有些闷热,小叶子先找了一家客店,抬头一看,这家店名叫“有缘客店”,小叶子心中觉得这店名有些意思,于是就进店要了一间客房歇息。
到了申末时分,小叶子叫店小二打水洗漱一番,下楼到客店前厅点了几碟小菜,再来一壶店家自酿的陈年米酒,借此慢慢打发时间。此时离吃晚饭还是早了些,所以大厅中就小叶子自己一个人在独斟。
正当小叶子喝到一半时,门外突然走进一群人来,小叶子眼睛一瞟,来者共有十三人,身上都带着剑,还背着行囊,看样子是江湖中人。
店小二一见有客人来了,赶忙上前招呼:“众客官好,各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那十三人中带头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瘦高男子,但精神清矍,姿态带着几分儒雅,若不是腰间佩剑,倒象是个中年秀才。他开口说道:“我们要六间下房,再一间上房,最好安排紧挨在一起的,我们可能要住个两三天。”店小二道:“房间还是有,不过最好先付订定,不然住了今晚,明晚就不一定有了,想必几位也是奔着泰山武林大会来的。”听掌柜的说有房间,那位带头的人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来,就把银子放到柜台上当作订金。
店小二刚答应着,那位带头的人又说道:“再弄些吃的上来,每人先来一碗猪肉米粉再说。”
那十三人刚坐下,突然门外又闯入一群人来,共有十六个人,身上也都带着剑。为首的那人也是形容瘦长,但神色阴沉,脸上有不少细长皱纹,左右颧骨上各有一条明显的横向“破颧纹”,发须花白,看年纪约五十岁左右。那人一进门,看见先进来的那十三人,就对其带头的人说道:“好啊,卓掌门走得好快啊,这一路叫我们追得好累啊!”
那位叫卓掌门的人赶忙起身相迎,脸带疑惑之色,诧异回道:“不知王掌门这是何事?怎么有此一说?”原来,这俩人中先到的那位叫卓不越,后到的那位叫王自丰,俩人都是浙江一带人士,都以家传的剑法自立门派,扬名江湖。不过,虽是地方小门派,但也都是上百年的基业。
王自丰摆着一副臭脸,道:“哼,三天前我们恰巧在弯水客店相遇,第二天早上你们就急匆匆地先赶路。我道是何故?算起行程来,离八月十八在泰山封禅台举行武林大会时间尚是充足,只是在你们走后,我的首徒发现我们世传的《王一剑谱》却不见了踪影。”卓不越听了,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道:“王掌门这么说,是说我们偷了你家的《王一剑谱》吗?我卓风越虽也是练剑的,但我自家的剑法也未必在你家的剑法之下,再说,我自家的祖传的剑法尚未能领悟通透,我又何必偷你家的剑谱呢?”王自丰冷笑道:“剑法谁高谁低,日后再比试一下不就知道了。有几个人敢说不是‘吃着自己碗里的,看着别人锅里的。’还是先把剑谱还给我们再说?”卓不越强压住怒气,道:“王掌门你这无凭无据的,怎么就认定了是我卓某偷了你家的剑谱了呢?我卓某为人光明磊落,还不至于下流到偷你家的剑谱。再说,你家的《王一剑谱》我也看不上。”王自丰道:“就算你卓掌门不把我家的《王一剑谱》放在眼里,但你的这些好徒弟,手脚未必就都很规矩了。”
卓不越的徒弟听了,都忍不住要上前来理论。卓不越赶忙挡在前面,道:“王掌门这不也还是在掴我的脸吗?我卓某带出来的徒弟虽然剑法不咋地,但我卓某平时管教甚严,我徒弟的人品却都是个个端正无疑的。”王自丰叽笑道:“你那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废话少说,是不是贼,让我们搜一搜就知道了。”说罢,王自丰身后徒弟也跟着起哄嗤笑起来。
卓不越的首徒徐万忠再也忍不住了,上前说:“我们卓门的人岂是能让你们说搜就搜的。”王自丰道:“果然心虚了,不让我们搜就算了,呵呵!这事要是传出去……”徐万忠怒道:“搜就搜,万一搜不到怎么办?您可得先给我位一个公道的说法,否则,就不要在那边象疯狗似的乱咬,血口喷人。”王自丰道:“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如果搜不到,我就在后天武林大会上公开向你们认错。哼哼,那要是在你们身上搜到的话,那又该怎么办?”
在江湖上,偷他人的独门武功秘籍,与偷其命根无异,贼名甚大!卓不越听王自丰如是说,强忍一腔怒气,道:“好好好…要是在我卓某和我的徒弟们身上搜到你家的《王一剑谱》,要是在我卓某身上,我当场自废武功,要是在我的这些徒儿们身上,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执行家法。这样行了吧?”王自丰道:“好,这就当场搜。”卓不越道:“好,来吧,从我这里先搜起。”王自丰道:“那就恕我的徒弟们无礼了!”让人搜身本就是奇耻大辱,也是江湖大忌,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卓不越师徒只好忍了,况且双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王自丰的徒弟把卓不越及他的徒弟们浑身搜了一遍,一时间没搜着。卓不越的人正要发话,王自丰指了指卓不越师徒等放在一边的包袱,于是,王自丰的徒弟又去搜他们的包袱。
突然王自丰的一名徒弟叫道:“在这呢,找到了!哈哈…找到了!”众人听说,果然看见有一本书正藏在卓不越的徒弟们的一个包袱中。王自丰的那名徒弟便把那本书高举在手上,让众人看个明白,那本书正是《王一剑谱》!
王自丰冷笑道:“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那个包袱不是别人的,正是卓不越的首徒徐万忠的。卓不越脸都气青了,睁着大眼直瞪着,道:“好啊,好你一个徐万忠……”一时气恨万分,再也说不出话来。
徐万忠一时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一扑通跪在地上,向卓不越拜了拜说道:“师父明鉴,这书决不是徒儿偷的,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本《王一剑谱》怎么会到了我的包袱里?”
王自丰在一旁得意道:“现在人赃倶获,证据确凿。卓掌门,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卓不越气极,一时说不出话来。徐万忠是他的首徒,性格忠厚老实,平时做事也磊落大方,也是门中武功最好的,深得他的真传。卓不越虽然不肯相信是他的首徒徐万忠偷了剑谱,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否认,《王一剑谱》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徐万忠的包袱中找到的,而且卓不越自己刚才也是在一旁盯着看的,这已无法多解释了!于是,卓不越的手擅抖着,慢慢举起了剑。
徐万忠哭道:“师父!师父您对徒儿恩重如山,徒儿决不会做出这等有辱师父脸面的事情来,若真是徒儿做的,徒儿自是甘愿受师父责罚。但徒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王自丰在一旁说道:“哪儿是谁栽赃陷害了?怕是敢做不敢当了吧?你们卓门中人是不是都这么信口雌黄的?”
卓不越听徐万忠说后,心中有些疑惑,他见自己爱徒徐万忠的神情也不象是在说假话,但一时间也没办法去分辨,况且那《王一剑谱》确确实实是徐万忠包袱中找到的,而王自丰等人正在一旁看着,若现在不执行家法,坦私护短,出尔反尔,叫他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而正在一旁独饮的小叶子,却看得一清二楚:“王自丰的徒弟先把书藏在自己的袖子里,在解开徐万忠的包袱翻查时,让书滑落在徐万忠的包袱里,手法比街上那些变戏法的人还快。卓不越的徒弟虽站在旁边看着,却因场面嘈杂,又因对方手法高明,袖口遮挡,都没注意到。然后,王自丰的徒弟再当着卓不越等众人的面,假装翻找几下,因此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就是刚才的那一幕了。 ”
卓不越还在犹豫,徐万忠知道已百口莫辩,见师父十分为难,就说道:“师父,徒儿今日蒙受不白之冤,受罚无话可说,心中决不怪师父。但求师父相信剑谱决不是徒儿偷的,日后必要找出栽赃的人,以解师门之羞,否则徒儿死不冥目!”卓不越微微点头不语,手中的剑却仍举着不动。
徐万忠擦干眼泪,神情突然变得坚毅起来,又道:“不敢劳烦师父亲自动手,今日之事,就让徒儿自己了结吧!”说罢,拔出剑来向自己的脖子抺去。
卓不越还在犹豫中,眼看已来不及阻止了,突然不知哪里窜出一位少年来,站在徐万忠旁边一把抓住徐万忠的手腕。众人一看,这位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坐一店中一角独酌的小叶子。
小叶子说道:“我道是多大的事,不就一本书吗?哎哟,这么破烂的书还能值几个钱?还非得整出人命来。”
众人正在诧异,小叶子又说道:“在大街上的书摊,一本书最多也就是卖个几文钱的,偷一本书在官府眼里,只是再小不过的事。况且俗话说偷书不是贼,大不了报官去,何必要为一本破书自刎呢,这一剑下去小命可就没了!”
卓不越的徒弟听了小叶子这么一说,有个脑子转得快的,就马上附和道:“对,报官去,让官府来公断,说不定官府还能查出是谁故意栽赃陷害的呢!”本来江湖上的事,都是按江湖规矩来做了断,很少有人主动去招惹官府,平时也大多不将官府放在眼里。但如今卓不越的徒弟眼见大师兄命悬一线,经小叶子这么一提醒,就顺势抓住这颗救命的稻草再说,虽说此举会让王自丰等人鄙视,但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大师兄的命要紧。